“啊,电视机坏了。”兰雪英不得不再次用一个新的谎言来欺骗安妮,目的是不想让她知道爸爸已经不在的真相。对于一位六岁的儿童而言,有些真相要比谎言残忍百倍。
“妈妈,我就想看动画片!”安妮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与同龄人相比,安妮是比较懂事的。沙发和电视机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是成年人,原有的生活突然被剥夺,一时之间也会难以适应。
“安妮乖,电视机坏了,等修好了才能看。”又是一个谎言,兰雪英蹲下身来,亲了亲安妮,安慰她。
“那我去爷爷家看。”安妮坚持道。
爷爷家的电视是一台16寸的黑白电视机,两年前,安妮一家从老屋搬到了新房,换了21寸的彩色电视机,便把黑白电视机留给了爷爷。爷爷很少看电视,倒是乐乐和安妮常去她爷爷家玩耍,两人会一起看动画片。
“爷爷去帮你把电视机搬过来好不好?”安妮爷爷说道,他虽然年事已高,身子瘦小,还驼着背,搬一台16电视台还是不在话下的,就如他肩上扛着的小梯子一般。
“好吧!”安妮把毛绒泰迪熊抛向空中,开心地笑起来。小橘猫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围着她的双脚窜来窜去,安妮蹲下来抚摸小猫,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
“安妮,和妈妈去集市吧,买你的新衣服!”待安妮爷爷扛着小梯子离去,兰雪英对安妮说。
听说要去买衣服,安妮高兴地跳了起来:“耶!”
年货在上官宇峰出事之前就采购好了,瓜子、花生、桔子、苹果还有安妮爱吃的果冻,猪腿肉也腌好了。冬天的蔬菜几乎和肉一样贵,好在安妮爷爷种了一些,有小葱、小青菜、大白菜、萝卜、芹菜。
有三样东西还没有买:安妮的过年新衣,鱼和鞭炮。
公安通知兰雪英丈夫出事时,她正在给安妮挑选新衣。兰雪英和安妮直奔摊位。
“再晚来两个小时,我就收摊了。”老板笑着对兰雪英说,幸运的是粉色小熊造型的冬衣外套也还在。安妮很是喜欢,但是她知道吃完年夜饭才能换新衣,所以像抱泰迪熊一样抱着她的新衣。
除夕吃鱼是青村溪一个古老的习俗,吃鱼寓意“年年有余”,少什么菜也不能少鱼。
“妈妈,给咪咪买条小鱼吧,它也要过年。”安妮对妈妈说,咪咪是她给小橘猫起的名字。卖鱼的老板见安妮长得可爱,送了她两条小鲫鱼,与水一起装在塑料袋中让她提着。
兰雪英还买了一挂2000响的大地红鞭炮,以前都是丈夫买的,每年都是他陪妮妮放鞭炮,还是烟花。
“妈妈,还有这个仙女棒!”顺着安妮手指的方向,兰雪英才知道那种长条形的烟花叫作仙女棒。
她给女儿买了两包仙女棒。安妮左手抱着新衣,右手提着装有两条小鲫鱼的塑料袋。她让妈妈把两包仙女棒放到新衣的口袋中。“妈妈,爸爸会回来和我放烟花吗?”她又想起了爸爸。
“妈妈也不知道,万一会回来呢?”兰雪英已经不知道这是她对女儿撒的第几个谎了。
“我要和爸爸一起放烟花。”安妮想起了上一个除夕和爸爸一起放烟花的情景,也许是上上一个除夕吧,她记不清了。
上上一个除夕是家中最热闹的时候,奶奶还活着,安妮、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家五口相聚。上一个除夕没有了奶奶,是一家四口相聚。这个除夕却只剩安妮、妈妈和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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