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屿娓娓详说:“她喜欢上了我,对我的情意已经深过对苏诫存在的执念,盖过想要做的事。她想彻底放下他,放弃他了。怨的。恨的。尚余一点侥幸的。”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说来说去,还不是喜欢你!”说完,用力按揉宿屿藕节一样修长的手臂。
“不一样,既然她已经放下了苏诫,并且下定决心要将之一除而快,后来突然有一天,发现宿屿就是苏诫,她会如何?”
“……”思归又是一怔,这种问题……
我爱亦爱我者向我挥刀,转心再爱者竟又是挥刀人……
手猛地一收,思归气郁道:“什么破事!别问我!本少主回春手可挽生死,抚疾苦,却是医不了你这颗自己揉得皱皱巴巴的七窍心。”
思归起身去净手。
清亮冰冷的水在双手间来回流淌,好似怎么也洗不够,闷愁的气息萦绕在他仙逸的姿影周围,随时可能发作。
宿屿感觉身上舒畅多了,自捞上里衣穿起。
“栖叶……”
“干嘛?”
“我们相识有十年了吧?”
思归俊目一眨:“还差两个月七天。九年前的花朝节前夕,我行医至临江,路遇一老妪重伤路中,上前想帮她一帮,不料她竟对我撒迷药。我是什么人,一般毒就能放倒的话我这医士该洗手了。她下毒不成,立时喊出一群大汉来擒我,我那时才十五岁,又不会武,只能乖乖就擒。他们预备是要抓我去烟花里当小倌,好在你正好经过,解救了我。”
“记得可真细。”宿屿苦笑,看紫衣男子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惺惺相惜,些许敬仰。
思归施施然:“天纵奇才。不然你以为我脑子里千百册医书如何嚼烂的。”
“是呀。你八岁就读完了天下医典,十岁便熟悉老谷主毕生所学,十二岁即能独自出诊,成为外人所不知的比老神医更厉害的神医。”
“小意思。主要是前世学的没忘。”
宿屿摇摇头,心笑:“这种话也就从你口中说出不会让人觉得是狂妄自大。”
思归继续搓手,气氛再度僵固。
半晌后,宿屿开口:“我知道你对我关切,不想见我步步沉沦,可我没有选择,从接受这个使命的那天起,每一步都必须在计算中,但凡走错一步,我都对不起为这一场大义焚骨的每一个奠基者,对不起我多年的筹划。”
“如今慕慕她想除掉苏诫,我可以拒绝她的请求,但我无法阻止她自己行动。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口气艰涩,似是在为什么严重的后果做交代。
滴沥水声骤然停止,思归取下帕子一点一点蘸干水渍,叠工整复放回巾架上。
缓慢、镇定,每个动作都细致优雅,极是一丝不苟。
“你有什么计划?”思归转过身,淡漠地看着靠在床头的男子。
宿屿道:“我思虑了许久,感觉这是一个带她重新走进我真实的生活的契机,我想让她重新认识我,认识她不曾见过的苏诫的另一面,让她活在真实的我的身边。”
思归皱眉,欲问详细,想想却道:“我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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