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变了。
不是从她那娴雅的姿态,温婉的态度看出来的,而是从衣着看出来的。
早膳时,韦冲发现夫人穿了一腰葡霜紫长裙,裙上染着折枝小花,奢华典雅,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上身。
上衫是肉色的,没有问题,问题在衣领,是交领,而非开领,和第一次见时一样,将身体深藏在衣服中,而非近日不惮于显露天生的高雅的雪肤。
天气变凉了么?
并没有,国公夫人的领口便一如既往的大气,尽情展现与生俱来的豪奢。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是这句话触发了夫人不成?
韦冲眼底蒙上一层阴影,闷头吃着。
国公夫人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似乎极好,一举一动都像在摇曳,非但没了咄咄逼人,话也不怎么说,像自顾自地听着音乐。
崔夫人将韦冲的失落看在眼中,含笑问道:“璜儿怎么容光焕发了,有喜事么,看你尾巴都摇起来了。”
独孤玉璜舀了勺小火炖了一夜的黑米长生粥,送进嘴里,软糯的莲子经舌头一压便化开了,咽干净了后,方才不急不缓地回道:
“回家见到母亲,精神爽利,睡得格外香。小郎君你怎么有些疲惫的样子,宿醉难受?”
“可能是吧。”
韦冲敷衍了一句,被独孤玉璜禁锢大半夜,黎明前才撒手,又是醉酒,又是贪睡的年纪,怎么能不疲惫。
这事独孤玉璜知道么?难说,在她醒前,他已经躺芳树的卧榻上补觉了。
他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在这个任性危险的女人面前,不留名更好。
“那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姐姐,你受罪了呀。”
独孤玉璜竟有几分抱歉的意思。
韦冲很吃惊,国公夫人开始体谅人了?令他有些在意的是,她口中的“为了姐姐”,是指长公主,还是自己?
“是我应该做的。”韦冲不愿多说,还陷在夫人衣着改变的不安情绪中,揣摩着其中的因果。
随侍在侧的芳树忽然说道:“禀报夫人,昨夜斛大管事说,只我一个大丫鬟伺候小郎君,人少了,恐不周到,说至少要再拨一人。”
韦冲道:“不必了,我不喜太多人围着。”
崔夫人看着芳树,这个跟了多年,很懂分寸的侍女,如今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小郎君与金荷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禀报,担心金荷先拨了侍女,故而来禀报了,看似是为她这个主人着想,其实未必没有自固的意思。
小郎君看样子挺喜欢她,再拨个侍女过去,或许也动摇不了她在小郎君心目中的地位了吧。
崔夫人没来由一阵烦躁,月水要来了么?不到日子吧。
她的高贵让她略过了本可归因的小情绪,“云何降伏其心”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金荷这把金锁,要再牢固些才好。
“让金荷安排便是。”
“是。”芳树袖中的拇指用力掐着食指肚。
“芳树我很喜欢,是个能说会道的,母亲偏心,赏了小郎君,不赏我。”独孤玉璜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桂圆,横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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