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见小郎君了,好不好?”
听完女儿的话,金荷愣了片刻,笑道:“这是什么话?不着边际。”
“不是答应女儿了么?娘你要反悔么?女儿从没求过娘,就这一个请求,娘你还不同意么?”
雪椿一叠连珠地催问,泪珠儿一颗颗地嘀嗒在胸前,好似崖壁沁出的水珠。
金荷松开女儿,背过身去,冷冷说道:
“娘是个无耻的女人,你是这样想娘的吧,但娘不怪你,反而很高兴你这么想,料敌以宽,是兵家正道,要不惮以恶意揣摩他人。可你就是这样做事的?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像路上蓬头垢面的乞儿一样,哀求别人施舍一点残羹冷炙?”
然后,雪椿此生第一次听见娘亲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听她漠然说道:“是娘的错,娘没教好你,在你出嫁前,娘会好好教你。”
……
金荷会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么?
回院的路上,韦冲回忆了一遍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得出的结论与她的告诫一样:凡事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人。
既然金荷是这么想的,他也只能这么想金荷。
阴暗点说,纵使袒露了恶意,光明正大值得欣赏的恶人,还是恶人。
门外丫鬟躬身行礼,韦冲点了点头,芳树却察觉了丫鬟的迟疑,似有话说,她快走几步,越过丫鬟,推开了门。
这本不是她的活,不过,她乐于为小郎君鞍前马后,以至于夺了其他丫鬟的职责。
韦冲没做公子的经验,对这一切茫然不知,进了屋,走向卧室,要先躺一躺,澄澈一下心境,然后再沐浴,等夜深熄灯了,站院口欣赏一钩弯月,探出吸盘。
手脚利索的芳树奉上手巾,忍住了亲手为小郎君擦拭的冲动,低声道:“六娘子在您床上。”
韦冲擦手的动作一滞,“六娘子是——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沐浴。”
打发走了芳树,走进卧室,到床边一看,见独孤玉璜眸子闭着,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她斜躺着,两脚着地,韦冲不由羡慕起来,同样的姿势,他两脚只会悬空,换做寻常女子,也难像她那么实实地踩在地上,足见小腿的修长。
红绿间裙自然地下垂,显出了两条大腿的轮廓,修长而丰腴,前几天他被迫感受过,今夜才第一次细看,对眼睛实在是有好处。
转念一想,芳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睡姿,和现在自己盯着独孤玉璜,不是一样的么?
对方清醒时,是不敢多看的,遑论细看。
同病的人,有同样的症状,芳树喜欢看,他也喜欢看,不,应该说是窥视。
没资格光明正大地看,才会阴暗地窥视。
不,未经允许是窥视,独孤玉璜不请自来,鸠占鹊巢,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看几眼,不是很光明正大,很理所当然么?
麻痹了所剩不多的高尚后,韦冲目光上移,翻越人迹罕至的高山,走过壁立千仞的峡谷,逡巡在富丽堂皇的丘陵地带。
她抹去了唇上的胭脂,唇瓣仍旧红润,洗去了腮红,香腮仍旧带着红意,摘去了额上的花钿,露出一片圆满的白皙,取下了繁丽的首饰,简单挽了个双髻,因发量丰富,双髻仍旧高高的。
如此洗尽了铅华的她,仍旧是富丽堂皇的。
那么,她的富丽堂皇,应该是骨相、肉相与皮相的共襄盛举。
先天的身体天赋,与后天富贵养成的习性,造就了这个国公夫人盛世级的美。
这种美,夜里不应该出现在他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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