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廊道上一盏盏灯火更显辉煌了,照出一根根廊柱尽头的深邃来。
韦冲调整了下情绪,用少年人独有的近似无所谓的天真语气说道:
“没有关系,大姐姐是站在我这边的,会帮我的。”
小郎君深思熟虑后轻快的话,是提醒她言必诺,还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呢?
金荷不是个乐观的人,作为大姐姐,不愿意小郎君将自己装扮得乐观,会麻痹自我。
“凡事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人,包括我,我是独孤家的大管家,凡事以独孤家为重。”
“我知道,大姐姐是忠义之人,我不会让大姐姐为难的。不说这个了。”
韦冲掏了掏袖子,摸了一朵桃花,放在掌心,托举到她身前,“请大姐姐看看清都观的桃花吧,可惜蔫掉了,姑且看看吧。”
耳畔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韦冲看到金荷脸上的大理石碎裂开来,露出了活色生香的笑容,辉煌灯火在这笑靥中拉高了明度,美得不可方物。
那朵桃花尚存的清都观的春光,从皱巴的花瓣上映到金荷的眸子里,她抬手托着韦冲的手背,春光的余热,透过小郎君的手掌传到她的掌心。
“手怎么流血了?”她皱了皱清晰锐利的眉。
“流血了?我不知道啊。”
“真是粗心,受伤了的都不知道。”她语带嗔怪,收走了那朵蔫了的桃花,稍稍侧身,挡住了身后的视线,将韦冲的手举高了,低下头来,微微张开了红中带乌的丰润唇瓣。
韦冲恍然大悟,误会大了,赶紧缩手,不知道是不够坚决,还是力不能敌,总之,金荷含住其拇指,轻柔地吮尽了血迹。
与此同时,金荷脸上浮上一抹红意。
这抹红出现在金荷的脸上,简直难以置信,梦一般虚假迷幻,韦冲不由痴了,脸上通红,像在蒸笼里的螃蟹。
脸上的红,没能改变金荷的语气,依旧平静,“害羞什么,大姐姐不是在帮你么?”
一万只蚂蚁从拇指爬到了韦冲的心头,在心头团团转,他无暇品味,赶紧缩回手,万一被察觉拇指上并无伤口,该如何解释?
害怕躲闪的眼神出卖自己,韦冲干脆背过身去,“谢谢大姐姐,没事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有事。”
“呃……”
韦冲耳朵被垂下的青丝搔得痒痒的,清微的声音像玫瑰的皮刺,扎着耳膜,“小郎君拇指上血的颜色,和大姐姐中衣的颜色一样。”
金荷见小郎君身子一僵,落下一句“大姐姐早些安歇”,慌忙逃走了,滚烫的身子似乎烫开了廊道上的空气,显出恍惚似的波动。
她摸了摸脸,手指肚儿刚碰上,灼烧似地跳开了,比小郎君耳朵还烫,不好说是他传过来的吧。
又摸了摸唇,一股酥酥的痒闪电似地裂开,电到了唇舌尽头,勾勒出血液化开来的丝瓜络一般的路径,蔓延入喉,笼络了心。
沉浸在回味中的她,没有察觉芳树带着两丫鬟走到身后,躬身行了一礼。
等她发觉时,三人已经默默跟上了韦冲,消失在深沉的走廊尽头。
应该没看到她的反常之举吧,下人们忌惮她,避之不及,向来是不敢多看的。
怎么怕起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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