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冲看到了危险的栀子黄。

那栀子黄齐胸长裙上,团团的宝相花纹搏击着空气,像斑鬣狗身上的斑点,使他恍惚感到了被掏肛的危险。

装作没看到,快步走过去,三四步跨过门洞,她或许看不到。

“站住!”

韦冲专心走路,没有听到,他叫韦冲,不叫“站住”。

“啊呀,我的脚。”

什么你的脚,分明冲我的脚来的,扭脚的姿势太假了,那是平地。

路过的狗惊叫一声,人都会回头,何况是认识的人,韦冲不得不转过身,“你没事吧?”

“怕是断了,快来扶我。”

好歹做出点痛苦的样子,皱个眉头吧,韦冲无奈上前,对手演员耍大牌,他罢演了,“国公夫人有何吩咐?”

独孤玉璜恼了,“前日叫姐姐,今日叫国公夫人,怎么,我不配你叫一句姐姐?”

“一介草民,不配与国公夫人攀亲。”韦冲诚惶诚恐地应道,女菩萨的救赎失效了,斑鬣狗将他逼到了悬崖上。

“我是国公夫人,金口玉言,说你配,你就配,叫!”

韦冲不懂她为什么执着于此,消遣一个无助少年干什么,有猫儿戏鼠的乐趣?

“姐姐。”不同于前日,韦冲几乎不费什么心理压力就说出口了。

他惊了,白天也可以如此无耻吗?

还是说,没有第三人在的时候,像夜里和金荷相处时一样,只要没人,就可以无耻。

真是伟大的发现,或许高尚的韦冲和卑劣的韦冲不是分开的,而是互有交集。

独孤玉璜见其轻易说出了口,忽觉无趣,可看他眸子一亮,虽然迅速恢复了常态,但那爆出的一丝光彩不会错,在刹那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使其呆板拘谨的脸蛋一下子鲜活起来,固有的俊秀又加深了几分。

尤其令她兴致盎然的是,她察觉到了美少年一丝蛰伏待时的野性。

“无人时这般乖巧,想来不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所以,今天姐姐才不带你来清都观,你却不安分,蛊惑着身体不适的雪椿来了,是也不是?”

独孤玉璜盯着他,想从他故作沉静的眸子里发现什么新东西,可只看到了茫然。

韦冲迟疑挣扎了一会,像是承受不了国公夫人的威严,有些摆烂地说道:“国公夫人明鉴。”

对方不赞成,更不反驳,独孤玉璜顿觉索然无味,不禁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前日曲江畔,这美少年明明充满了滋味,使其胃口大开。

聪明的她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以势压人,对方只得低头,像那些唯唯诺诺的下人一样,不敢拒绝,宛如会动会张嘴的死物,毫无乐趣可言。

颐指气使的态度,她自然纯熟,可这个身份特殊的美少年,明明不是下人,她不会像那些新贵妇人一般,随意挥霍修养,但怎么就驱使逼迫了呢?

她又得出了结论,美少年惹怒了她。

至此,她不再深究,为何地位天壤之别的美少年轻易便惹怒了她,和颜悦色道:

“开个玩笑罢了,干嘛这么认真,我来找你帮忙,这对你也有极大好处。”

开玩笑?韦冲想起了跟芳树开的玩笑,开玩笑的人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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