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走后,韦冲睡不着了,他从白天睡到深夜,睡了太久,期间是否发生了什么?

金荷的出现,让他稍微梳理出眉目的现状又乱了,自身无疑又往深渊滑了一程,去路一片混沌。

夫人熟悉的脸在脑海中重新陌生起来,他的救命稻草,难道真的是一条毒蛇?

海棠花枝!

他弄丢了夫人给的海棠花枝!

丢给了视夫人为毒蛇的大姐姐!

一直照顾保护自己的夫人,该如何看待他?

会认为自己是个无义的人?

不管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给出海棠花枝,无疑是无义之举,无疑伤人。

夫人受伤,责怪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夫人要是不责怪呢?

躺在床上,虚虚望着承尘,上面画着的线条扭动起来,韦冲呼吸一滞,手臂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想跳下床逃离。

要正视,不要逃避,弱者要示之以强。

他想起了夫人的教诲,定睛去看,什么也看不清楚,下床点亮了青铜连枝灯的全部灯盏,屋内辉煌起来。

躺回去再看,承尘上画的似乎是飞天,彩带飘飞。

这原来是谁的房间?

……

翌日。

韦冲醒了,眼前一片沉甸甸的雪光,雪崩一般,冲击着他。

又做梦了?

“小郎君醒了,睡得好么,夫人在等你去吃早膳呢。这不比客院,久无人住,院子里厨子仆妇侍女都散到别的院去了,奴婢伺候你洗漱,小郎君不记得我了,昨天还抱你上马车,抱你上床安歇呢。”

“记得,谢谢你。”

韦冲记得她是夫人的侍女,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女人,正面则高山仰止,稍稍俯身,如玉山将崩,背面如风拂柳,不经意间,明明白白地流露着春天到来的活力。

这种活力,在尊卑的秩序中得到了克制,为何在他面前,展现了勃勃生机?

这不是韦冲的臆测,因为她今天的话格外多,比回复夫人时多,回复夫人是简洁而精准的;语气格外的热情,比对夫人更热情,不是说对夫人不热情,而是不像现在这种新鲜的热情。

说到热,她脸上“热”出来的红晕,朝霞一般,还不够说明勃勃生机么?

她刚才在做什么?

韦冲好奇,但不打算问,“这是谁的院子?”

“奴婢为小郎君更衣吧,这是小公子的院子,小公子往生极乐了,一直空置着。”

“我自己更衣就行。”

“小郎君怎么能自己更衣,这是奴婢的活,夫人会怪奴婢偷懒的。”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更衣,放心,我不会告诉夫人的。”

“那好吧。”回答得这么干脆,显然你不是怕夫人责怪吧。

“……你先出去一下吧。”

“为什么呢,奴婢不明白。”

这不带疑惑的语调,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正说明你明白么?

“那你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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