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时间,江恨都没有真正下过山,偶尔出了军营,去往临边的山峰,便就是极限。

而今,走在路上的江恨看着沿边的风景,心中感慨。世间之大,除了兽族,原来好多东西都可以是绿色的。

青草、青虫或者田间的农作物。

路上农夫们忙着干活,孩童们忙着玩耍,好不热闹。

据说,自十六年前,江玉寒领兽族入侵中州,整个北境丢失,皇室覆灭后,北境便再也没有皇族出现。

期间倒是有些豪强打着反攻旗号,打算复辟陈国又或者自立为王。

但全被江玉寒铁血手段抹杀了。

而后,江玉寒更是将一众贵族击溃,让其自生自灭。

此举,致使北境没有武装势力之外,连地主乡绅都没有了。完全属于一个无贵贱的地界。

而惯用作奸犯科得好处的人,也被兽人砍杀,没了活路。

也许有人会问,江玉寒这般做能得什么好处。

其实,他什么也得不到。

皇宫里的美女财宝他不稀罕,账中的兽人也不稀罕。

权利利益在他眼中,根本没用。

且也不喜别人得了,扰他清静。

若真要给他加些好处,那无非就是能亲手将陈国皇室赶尽杀绝。

如此这般,整个北境在这十六年中虽像极了无头苍蝇,却也活得自由无拘。

人们干的多了,自然就能收获的多了。而干的少了,自然也会走向灭亡。往来交易,也基本是交换物品互惠,自家吃不下用不完的东西,跟别人换换,也不失为一种优惠。

就是这样一下子倒退了好几个朝代,甚至回归原始的生活方式,使得北境反抗情绪越来越少。

甚至有时候在林间看见几个忙于打猎的兽人,人们也不怎么理睬。

毕竟这兽族长得吓人,不敢上去打招呼。但却也不会出现见到就跑的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玉寒这种不作为的治理方式,甚至超过了乱作为的治理方式,一度给中州北境的老百姓带来了实际的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老百姓想要的有时候是明君,老百姓更想要的有时候是明君带来的实际好处。

江玉寒算不得君,他也没想当什么君,可百姓们确实得了好处,从陈国的赋税压迫剥削中解脱,这样就够了。

且江玉寒那套不讲理的兽人体系,致使这几十年真正能够做到暴力的只有他,也使得北境没有出现乱世。

江恨就这么走着,看着,体会着生活的美好,甚至一度想过,要是自己完成复活狼妈妈的事情,自己也过这般闲散时光,也挺好。

“娘亲,你看我抓了只蛐蛐。”

忽然,一个孩童抓着一直蛐蛐向着自己娘亲跑去。

这一声“娘亲”,让江恨从闲暇时光中清醒。现在没时间想这些美好,如果狼妈妈没有复活,这一切好坏,与他无关。

他只能独自向着北凉城走去,并且加快了脚步。

就这样,他徒步走去,还是走了五日左右。

期间如果饿了,便是从林间摘些野果,或者猎捕一些野兔。

总之,以他现有最快的脚程,这么短时间,到达北凉城,实属不易。

不过,与江玉寒和乌迪尔不同的是,他入城前,经过乱葬岗时,没什么感觉,甚至对于死者没有什么敬畏之情。在他眼中,那二位手上过分神秘的乱葬岗,对他来说,也只是不怎么长草的土包而已。

江恨看着那座北凉城,细细打量了一番。

据说北凉城本身布置着所谓的“杀界”,兽人根本无法触摸城墙,更别谈进去。

唯有人族可以从城中走出,亦或者走进。

而王将高战远在布置杀界之初便对外界的江玉寒发出过邀请。

可此等鸿门宴似的邀请,多疑的江玉寒终究是不会去的。

不过,换做是谁,也不会做送自己入虎口的事情。

如此来回拉扯,江玉寒与高战远便一外一里僵持了十数年。

其中,江玉寒也不乏派一些人族的百姓进城,可要么是进城不出来了。要么就是出来什么都不说。

对此,本该大发雷霆的江玉寒却出了奇的安静,甚至在明白缘由后放过了这些个沉默者。

而后,他会再次派人进城。却终归这么多年,无功而返。

如今,江恨便是他再次派出去的人。不过,相较于那几年派进城的人不同,江恨进城,完全不是要找什么高战远,仅是要去找铁匠铺的王铁匠,打造一把属于他北山剑士的长剑而已。

北凉城,在中州北境十数载的原始生活衬托下,显得格外肃穆。想起那城中的高王将,江恨都有些感到惧怕。

但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这座肃穆的城池。

“呦,生面孔啊。”

内心忐忑的江恨刚一进城,便被一声尖锐地女声叫住。

他更是因此愣在了原地。

好嘛,啥也没干,就探了个头,就被人家认出来了,这城着实有些可怕。

可江恨也没办法,只能寻着声音看去,间接答应这一声叫喊。

他不看还好,一看更是一脸懵。

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坐在城门里墙边的一处长板凳上,嗑着瓜子看着自己。那举止,根本没有半分威严。

江恨自始至终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妇人一眼看出端倪。莫非自己真的哪里漏出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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