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神（一）

“你看最后一句。”

东林目光下移，神色一滞。

此乃仙人降祸，非人力可及，万般过错皆在兄长，望严家谨记。

“先生，这句……”

“唉，倒也没错，天下绝大多数祸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东林叠起信纸，放进怀中，“但我还是不明白，这怎么就要害了你家性命。”

“这信是二老爷亲手送过来的，他说我们严家只是外人，限我们一年内搬出去。”

“我没听山里的老爷说过。”

“哪怕只是二老爷一个人的决定，也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严家可以抗衡的，而离了小镇，严家便注定死无葬身之地，前些日子我亿打算让灼夏偷偷离镇，还请了镇长来帮忙，现在倒是多余了。”

“为什么是一年？”

“二老爷说，大越气运也就一年了，改换门庭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东林本已经对大越皇帝的情况有所猜测，现在就彻底确定了。

气运反噬，大越的气运金龙快死了，还不是一般的死法，是被活生生吞下炼化的那种，这才倒是皇室主脉有此劫难。

而能吃掉数百年风调雨顺的鼎盛王朝的气运金龙，就只有外道神能做到了。

“皇室里出了个受附者，看来时间比我想得还要紧迫。”

“嗯？先生你说了什么吗？”

“哦，没有，是在想灼夏和清秋的事，他们一个跟了大老爷，一个跟了小老爷，你爹见过他们，你见过没？”东林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严崇古不疑有他：“大老爷自然是见过的，小老爷在我很小时见过，毕竟严家虽是外人，但总归也是一个对外的通道，老爷们从不离镇，与大越的沟通也是我们负责，只是我当家这些年没几次对外传消息的时候，没机会在老爷们面前露面，先生有机会引荐吗？”

“等这几日过去吧，山上现在也有点问题……严家主，你是不是胖了？”

“啊？啊，算是吧，最近不怎么勤快，让先生见笑了。”

域的影响没清理干净啊。

“也多锻炼锻炼，你家两兄妹上了山，有后代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你不再生一个你严家主家也要绝后了。”

整理下情报吧。东林思索着。

不管怎么样，严清秋都是在一年前的庙会上偷偷上了山，那应该是她第一次没从后山上山，自然也就见到了没被空间扭曲的真我山，包括，那一堆坟。

少一个选民去填坑，影响说小很小，说大也很大，选民的灵魂拿来制成法器这件事是其他人做的，而大老爷要做的是拿选民的尸体去喂养真我山。

真我山胃口其实很小，但为了镇压天外裂隙还是需要吃人，不过也就每年四个人的消耗，算不上多。

少了一个自然放出来了一个，上善无我明尊应该就是那时跑出来的。

或者，更早？东林没有证据，但是严灼夏体内那个法器太有指向性了。

而严清秋的屋子很久没有人动过，大概是和家里人吩咐过，可那本最近还在更新的日记就在里面。

“严家主，清秋的屋子里是否有些传家之物？”

“是她拜托你来的吗？传家之物倒是没有，不过她走得匆忙想必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我这就去让下人整理整理。”

没有去看走出书房的严崇古，东林意识到了一件事。

从一开始，严清秋的屋子就是域了，他以为一年没住人，其实是假的，严清秋一直在严家住着，而他看到的其实是空无一人的域。

好一招瞒天过海，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偏偏自己没有发觉。

真是有够聪明的，连自己哥都瞒过去了，不，严灼夏没必要瞒，他其实是有充足的理由帮严清秋的，一个兄妹之外的理由。

“所有的要素都已经找齐了。”

东林冷笑一声，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环指，拇指虚握，食指中指并拢微屈，一只虚幻的蝴蝶停在他的指关节上。

时间是今日寅时三刻，地点是真我山中严清秋的洞府。

昨日他与严清秋相见的那一时刻的画面于脑海中浮现。

这个瞬间，蝴蝶光芒四射。

“伪?本源神术，黑白颠倒三生梦。”

东林取代了记忆中的自己，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