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杳无人迹的小岛,汉白玉柱高耸参云。我见水雾缭绕的城市,水道纵横涤荡心魂。我见田野里僻静的小屋,溪流环绕花草摇曳。我见黄山上漫山枫色银杏,随水道蜿蜒至温柔故里。我见不可名状的黑色巨影,将我所见化作虚无,将我。。驱逐。

我。。。是谁?

龚黓缓缓睁开眼睛,扒拉了下床,又摸了摸自己。

‘我是一个,差一个月成年的大一新生,这里是,暗云港,最好的酒店,的床。’龚黓喃喃自语道。

区别于常人的久梦疲累,龚黓入梦越深,精力恢复的越好。可沉梦初醒的割裂感却让他止不住得思考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这里真的是现实吗?是的,此刻的他知道,这种灵魂出窍方回归、意识缓缓灌进脑子带来的真实感,是足以证明现实的存在的。可他思念桃源别境般的梦中世界,那种惬意,那种虚无,就好像万物毁灭,只剩意识的无限徜徉。万物。。毁灭。。他突然想到,意义是由意识带来的,生命本身没有意义,是酸甜苦辣的味觉和喜怒哀乐的感觉创造了意义。可是如果万物消亡,一切意识不复存在,意义本身还有意义吗?如果一个人能成功毁灭世界,那么一切反对者的声音都将湮没在死寂的虚无里。。。毁灭,岂不是具有压倒一切的正当性,是万千生灵得归统一的大团圆?

‘叮..’

手机响了,是小泽学姐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身材姣好的女子穿着睡衣短裤,以第一人称视角拍了一张餐桌上的早茶,可是桌底占了图片巨大面积的白花花大腿格外惹眼,‘该起床了,来吃早餐!’

龚黓挠了挠头,感觉突然饿的不行,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迅速收拾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跑着跳着按电梯去了。

小泽理莎学姐是历史文献社的负责人,区别于其他学生组织,这个社团占据了非常非常多的资源。校方给了她很多项目,甚至有教授和工作人员辅助工作。很多普通社团成员甚至搞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内容,有传言说她有很不简单的背景。可能是龚黓精通英文日文并且对古籍的研究堪称天才,小泽学姐对他多有青睐。

到了餐区,龚黓还在纠结坐在正对面还是邻近的旁边,小泽理莎已经主动招他来身边坐下,看着他笑脸盈盈顾盼生情,看的龚黓想点头哈腰打躬作揖,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昨晚睡的还好不?”

“好啊!好的很!还得是小泽姐姐的眼光和品味,这家酒店的服务太棒了!”

龚黓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在她面前热情得就像变个了个人似的,‘笑起来看的话更像了…’小泽理莎看着他谄媚的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本省土著来着?应该相对了解这里的文化吧?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些餐品吗?”

“好哇,这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是灌云豆丹,取5龄豆天蛾幼虫,挤出组织部分熟制,低脂高蛋白啊。这是蟹黄煨鱼肚,采用暗云港特产海蟹配鱼肚烹制,养精固气。那个是虾婆饼,其实就是虾肉和鸡蛋烙的饼啦。。”

“讲的真好,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呀?”

龚黓挠挠头,“不是啊,我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餐品介绍。”

小泽理莎单手撑起脸颊上的一点圆肉,摆出一副略显夸张的疑惑表情,“可是虾婆饼没有写餐品介绍啊”。

“所以我瞎说的呀,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小泽理莎的表情逐渐由疑惑转变成迷惑,过了一小会儿,却眼神一变,凑近来凝视着龚黓的眼睛,

“我们的仪式召唤出来的‘猎犬’来到这里后就不继续搜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啥啥啥,啥?”谄媚者的表情一僵

“意味着‘猎犬’认为那本古籍是安全的,持有古籍的不是外人。”

“这这这…我是良民啊,您要不信去我房间搜一遍?”

“好,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啊?”

是不是起猛了,龚黓以为她在开玩笑,

然而小泽理莎真的去把龚黓的房间都翻了一遍,连行李箱里的衣物都没有放过,虽然没翻出古籍,却翻出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一本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和一本《利堪诗集》

小泽理莎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你是不是..需要一点来自大姐姐的关爱?”

“啊这。。”龚黓尴尬的挠挠头,他反应过来了,虽然猎犬的行为说明是内部人员盗走了古籍,但是猎犬又没有停留在这里啊,他是可以排除嫌疑的。那么学姐闹这一出是?

“嘴唇是不是有些干?……好像还有些脱皮了,平常一定要多喝水啊。唉,我的润唇膏给你吧,之后买一支还给我就行。我只用这个牌子的,薄荷味,可别买错了,好吗?”

还没等龚黓反应过来,小泽理莎就甩着一头长发离开了。而龚黓只是愣在原地。。。事实上龚黓保持那个姿势站了很久,久到像一个街头行为艺术家。他在听,听周围的一切声音。他要听,听周围的一切远离这里。终于,他放松下来,他又突然大笑,笑的奸诈诡异。他一直笑,笑的歇斯底里。他还在笑,笑声中仿佛有某种善与某种恶逐渐达成平衡,他的笑声变了,转而像枭雄,又或是什么孤胆英雄。这种笑能让人感到愤怒甚至胆怯,这种笑不能让任何人听见。

那之后在同行的工作人员眼里这小子失了智一样,动不动就自顾自的傻乐,很像是最近遇到什么桃花了,搞得人很不爽

但是小泽理莎的心情并不好,都出外勤了,怎么还带着那本《利堪诗集》?真讨厌啊,她想到

暗云港的天空阴沉沉的,明明太阳高悬,也没有云朵遮挡,可就是好像板着张脸,很愤世嫉俗似的

但是照射下来的紫外线一点没少

早知道带把遮阳伞了,小泽理莎抱怨道。

为了搜集暗云港的信息,她亲自踏访了三四处名胜古迹,记录了一切可能有用的文字记录。出于一些原因,她今天不想带着龚黓。

最后一处地点啦,海边的走蛟石…上面并没有文字记录呢,就到此为止吗?

“学姐!学姐啊学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泽理莎转头,看见龚黓拿着伞傻乐着跑过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是特地来找我的还是偶遇?”

“是追了十万八千里的偶遇啦,怎么会有女孩子出门不带伞呀!”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伞?”

“那我来找你总得有个由头吧!”

小泽理莎抓起他的头一阵揉搓

“是挺油的,明明看起来挺老实”

“我哪里不老实了?”

小泽理莎没有搭理他,吹着海风,眼神仿佛穿越到了从前。龚黓看气氛不对,但又打心底里不是很想搭理这种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

“学姐实地考察的怎么样啦?”

“都是些纪念古人的生拉硬套的古怪故事,和蛟龙有关的只有这处走蛟石,可惜也没有文字记录,就好像这里的人自己都不清楚这里曾经为什么叫走蛟村一样”

“为什么不问问当地的老人呢?”

“问不到什么吧,而且我社恐”

“万一问到些什么呢?”

“我社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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