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盛都,皇城。
若从空中鸟瞰,皇城东边这部分自成一系,内部建筑布局与整个皇城格格不入,这里便是东宫。与其称其是宫殿,不如说更像是一片园林,亭台水榭,错落别致;奇花异草,景色盎然。
一身披黑袍之人正在宫外候着,此人身藏黑袍之下,头戴一青色恶鬼面具,让人分不清男女。但此间侍卫皆知此人身份,因为这人不仅是太子心腹,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即便如此,未得太子召见,侍卫依旧不敢放其入内。
直至一身着青色襦裙的宫女来到宫门,称太子召黑袍人入内,侍卫这才放行。
青色襦裙的宫女领着黑袍人穿行在这宫内园林之中,两人也不交谈,路上也未碰见其他宫女,整个园子内静得诡异。一路左拐右拐,直至一湖边房外,宫女转身离开。
黑袍人来至紧闭的房门外,恭敬道:“参见太子殿下。”
一道温润儒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说话。”
黑袍人走进屋中,见太子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罗袍,头发也仅是随意扎了一歪髻,此时正背对自己坐在湖边,双脚插入水中,手中捏着一翠杯,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湖中景色。
黑袍人仅看了一眼,便赶紧俯首,单膝跪地,双手执礼道:“禀殿下,中州来信,昨日余饲龙已与姜柳见面,还请姜柳吃了些酒肉,后又不知为何起了些口角冲突。但双方克制并未动手,以捉雀郎退让离去作罢,余饲龙离开前曾言要在三峰山上再试姜柳剑芒。”
“哦?”太子并未转身,依旧望着湖水,“他们俩起冲突可是因那范强?”
“正是。”
太子手中转动着茶杯:“果然都是聪明人,然后呢?”
黑袍人继续执礼汇报:“昨天傍晚,余饲龙便带人上了三峰山,仙缘盟的人已接触过他,但是否已将具体任务告之他,还不知晓。山上将余饲龙他们看得很紧,似是对他不太放心。”
“自然,他余饲龙又不姓熊,也未经我熊氏自小调教,盟内必然不可信他。只是他毕竟是我推出去的人,此次代表我大楚皇家熊氏参与仙缘盟,与那山上六宗议事,不可落了脸面。去信一封,告诉六宗,此次余饲龙全面代表熊氏,若对他有疑,那我熊氏就退出针对姜柳一事,只参与仙缘会事。”
太子将翠杯放至手边,然后提壶又倒了一杯茶:“另外,让山上咱们的人,当着余饲龙的面把那范强杀了,告诉他,山上的事成与不成都不要紧,我需他安全回来,届时我会赐他一件仙缘。”
黑袍人若有所言,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口。
太子察觉,把脚从湖里抬出,转过身来看向黑袍人:“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呗。”
黑袍人再俯首:“属下只应办事,不应多思多语。”
太子从旁边拿起一块丝布,慢慢地擦拭腿脚上的湖水:“你是想说,我拿自己人的命,来换取一个外人的效忠,还给他仙缘,这样不值。”
黑袍人听闻立即双腿跪地:“属下不敢妄议殿下决断。”
太子擦干了双脚,将那丝布扔至一旁:“那我给你解释解释?”
黑袍人以额抵地:“属下该死。”
太子双腿盘坐,左肘抵腿,身体微侧,稍稍歪头,用左手托住自己左脸,双眼眯笑:“范强,一个小小的六品捉雀郎,不过六品架炉境武夫,连块仙缘碎片都养不起,他的命值钱吗?”
黑袍人俯首不语。
“先不说余饲龙本身的价值,就说他与姜柳。哦,不对,应该叫姜熠。就他与姜熠的关系,万一他护着姜熠下了山,投奔我来了呢?又或者姜熠临死前将那柄横刀送与余饲龙了呢?”
黑袍人闷声道:“属下愿赶去三峰山,帮殿下护得那姜熠下山。”
太子微笑,没去管他,接着说道:“咱们再说说余饲龙,上九品闲逸境。七年,我培养了多少个有天赋的武者了?可曾出过一个上九品?此去三峰山,不管那姜熠死不死,余饲龙都与那六宗结定了仇。他又本就是我捉雀副使,到时他想报仇,便只能拼死为我效忠。我再赐他那件仙缘,他还能不尽心为我炼化?助我成就大业?”
“用一个小小六品捉雀郎的命,换来一个与我有助的上九品武者的效忠。那范强的命,当真不值吗?”
黑袍人俯地叩首:“是属下妄语,属下也是上九品,愿养仙缘,助殿下成就大业。”
太子眯笑,轻轻摆手:“行了青面,你的拳意不符,去了就是个死。你若死了,我还能用谁替我办事?余饲龙吗?我可不放心他,还是让他去吧。”
黑袍人身躯颤抖:“属下感激涕零,愿为殿下万死不辞。”
“呵~”太子轻笑,“惺惺作态。”
太子起身瞬间来至青面身前,然后慢慢蹲下,看着那张青色的恶鬼面具,微微歪头,小声道:“青面啊,这天下间的上九品可不多,好用的更是难找。你很好用,但要记住,不要学你师傅。可不要像那张赤鬼面具一般,迫不得已地,自愿,成为我的养料。”
青面小心措辞道:“属下会一直......很好用,若殿下需要,属下定会自愿......成为......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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