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变起仓促,高崇文等人都来不及上前相救;易飞廉心一横,抬脚便要抢出去,拼着毒发先救下这无辜孩童再说。
不料功力尚未发出,却听夜空中“咻”的一声厉响,抬脚那人身形一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下,竟然没了气息。
怪声客怒喝道:“谁?!”
风吹草动,无人应答,只有月光如水,洒在院中。
怪声客惊怒交集,厉声道:“何方高人,在此装神弄鬼?”话音未落,已有一人抬足跨进,立在当场。
见到此人,旁人还不怎么,武元衡和易飞廉却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尹贤弟,是你?”
来人身材精瘦,肤色黝黑,手持一柄长剑,斜指地面,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尹凤梧。
怪声客锐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话音未落,已蹂身而上,双臂展开如翅,双腿连环踢向尹凤梧。
尹凤梧面无表情,身子微伏,忽然长剑一抖,发出微微的龙吟之声,接着剑光飞舞,如一朵银色云雾,向怪声客双腿罩去。
怪声客不意他剑光如此之密,一时间竟找不到破绽,自己的双腿却要被对方削去,百忙中双掌下翻,一击地面,硬生生止住前扑的惯性,转为向后纵去。
他这一反转用力极大,连拿三个桩都站不稳,只好再一掌击在地下,这才稳住身形,实是狼狈至极。
易飞廉见尹凤梧出招,脑中如电光一闪,瞬间灵台清明,不禁失声道:“吞云剑法!尹贤弟,陇右飞龙帮先帮主尹霁月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尹凤梧闻言黯然,收剑肃立道:“雨衡(注:即尹霁月的字)公……正是先考。”
怪声客冷笑道:“扬州城内蛇虫鼠蚁当真不少,连飞龙帮的人也来了,好极好极!看样子尹兄是敌非友,定要同我等作对了?”
尹凤梧却哼道:“冥顽竖子,也配与我等为敌?宫苑宗胆子不小,竟敢来此捋虎须,你自寻死路,须怪我不得。”
怪声客还道他威胁自己,轻蔑地摇头道:“阁下剑法虽然不弱,却比不上易四侠,某家或许一时胜不了你,可你也胜不了我。但阁下一旦动手,我手下三人必定会抢先下手,杀光余人。阁下若敢一试,某家倒也愿意奉陪。”他此时手握人质,大占上风,因此镇定自若,毫不慌张。
“你手下现有三人,一会儿却又未必了。”忽有人在旁干巴巴地应答。
众人吃惊转头,见馆墙之上赫然立着两人。一人身材瘦高,脸孔呆滞,身穿道服,手持拂尘,方才的话应该便是他说的;一人身材魁伟,虬须乱发,一双眼睛在夜空中灼灼生光。
怪声客脸上阴晴不定,提气高声道:“两位又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虬须者大笑三声:“只怕不是朋友!”呼的从墙上跃将下来,竟从怪声客头顶越过,五指凝并势若短刀,分攻怪声客身后两人。
那两人配合无间,双刀齐出,直扎虬须人心脏。那虬须者双掌一合,将两柄精钢横刀夹在掌间。两人用力一夺,竟然纹丝不动。
二人正相顾骇然间,虬须者漫不经心地双掌一错一拧,两柄刀的刀身竟如烂泥般拧做一堆。
二人弃刀出掌,虬须者朗声大笑,双掌齐出,只听“砰”、“砰”、“咔嚓”几声响,那二人手臂断折,踉跄退出几步。
虬须大汉大踏步上前,双掌“呼”的又再推出,印在二人胸口,那两人口喷鲜血,飞出丈余,眼见是不活的了。
众人见他举手间击毙两名高手,不禁目眩神迷、矫舌难下。
易飞廉心中暗忖:此人手夹双刀,甚或将之拧烂,尚算不得绝顶的武功,但要这般举重若轻,却也不容易;后来出掌伤人,用的竟是少林一脉的大力金刚掌掌力。论说少林俗家弟子也有不少,但身具如此造诣的,可是凤毛麟角了。
再看那怪声客,竟呆在当场,一动也不能动。易飞廉见他身上不住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心中微讶:这虬须者武功虽高,但以怪声客身法之诡谲难测,与他对敌未必便输,即便不敌,似乎遁走也有余裕,不知他何以惊怖至此。
正思索间,却听那道人道了声“无上天尊!”转头看时,那道人早已下了墙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令最后一名黑衣人刀锋自刺咽喉,倒毙一旁。
虬须者随意地走到怪声客面前,朗声笑道:“看,现今你手下可没有三人了。”怪声客浑身抖个不停,嗫嚅道:“你,你,你……”噗通一声,竟然跪了下来。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连那虬须者也吃了一惊,愣了愣方才笑道:“李内侍这是何故?这般大礼,在下可承当不起。”
“李内侍”三字一出,众人俱是一惊。
内侍便是宦官,不料此人武功如此奇妙,却竟然是个阉人。
怪声客愈加害怕,伏地连连叩头,颤声道:“是,奴婢是李忠言,奴婢奉俱知事之命前来,俱知事与广陵王私交甚好,求大王看在俱知事面上,高抬贵手,饶过奴婢一回……”说到后来,竟痛哭流涕不止。
那虬须者听他说到“广陵王”,慌忙侧身避过大礼,咳了一声才道:“你怎知道广陵王在此?”
李忠言战战兢兢地道:“是,奴婢曾听人说广陵王府有龙虎双卫,与广陵王形影不离。龙是崆峒山云关道长,使一把精钢拂尘,‘云蒸龙变’技法出神入化;虎是少林了明方丈的俗家弟子雷狄大侠,大力金刚掌掌力横扫关西。与两位形象身手极是相符,奴婢斗胆一猜,不知对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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