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竟原混到现在?这?个份上,算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蛟龙了。

确实不需要再像曲听一样,半夜三更还得出去喝酒应酬,开拓人脉。

他平时也没有太多特殊的爱好,年纪大了,就喜欢待在?家里?看看书,或者是处理?一些白天?的工作。

不过今天?晚上比较特殊,因为他突然之间接到了群成员中姚泽的电话。

姚泽说有些事?情?要约他出去聊一聊,薛竟原倒也没有什么怀疑,直接开着车出去,按照姚泽给的地址赴约。

而他离开之后,霍玉兰从小区的南门悠哉悠哉地走进?来?,小区里?的很多灯都?已经?坏掉了,可是霍玉兰走得轻车熟路。

这?个小区霍玉兰住了五年,最开始她和薛竟原只能租房住。

后来?薛竟原的生意越来?越好,将他们两个租住的那套房子?买了下来?,还重?新装修过。

这?里?虽然不如那些高档社区安静,但是生活气息非常浓厚,前后有一大堆的小商铺,而且周边配套设施齐全,距离影城和商场都?非常近。

霍玉兰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再回来?,更没想过自己再回来?……居然是当?“盗贼”的。

因为是老小区,保安对出入的人员并不会仔细盘问,霍玉兰如鱼得水地摸到了薛竟原的房子?。

她站在?门口的密码锁前,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输入密码,片刻之后蓝光巡回亮起?,机械音传来?一声——欢迎回家。

霍玉兰并没有马上开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略微顿了顿。

轻轻叹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进?去。

屋子?里?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霍玉兰站在?门口和自己上辈子?的那双兔子?拖鞋面面相?觑,最后选择直接穿自己的鞋子?进?入屋子?。

她直奔主卧,房门一推开,霍玉兰吓得直接朝后跳了两步。

卧室里?居然站着个人!

难道姚泽没有把薛竟原约走吗?!可霍玉兰明明亲眼看着薛竟原的车开出了小区!

霍玉兰站在?卧室门的外面稍微定了定神,这?才发现站在?屋子?里?面的并不是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没有脑袋。

确切地说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假人模特。

模特身上穿着一身拖尾婚纱,静静地矗立在?窗户边上。

有病吧?

霍玉兰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屋子?里?虽然没有开灯,但霍玉兰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夜,她迅速认出了这?婚纱,是薛竟原在?和她分手之前准备的。

那个时候霍玉兰提出分手,薛竟原正好拿着才定做好的婚纱回来?。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谁家好人把模特摆在?屋子?里?面,还给模特穿上婚纱,不怕自己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被吓死?吗?

霍玉兰因为这?个穿着婚纱的模特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很快回过神,在?床头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保险柜。

霍玉兰直接伸手拨动密码,保险柜和屋子?的房门,像是从不设防,永远对她敞开一样,她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

因为无论?是房门的密码,还是保险柜的密码,甚至是银行卡的密码,基本上都?是霍玉兰的生日。

只不过保险柜弹开的时候,霍玉兰敏锐地发现了屋子?里?面有监控设备。

她朝着红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进?保险柜里?面翻找了一通,直接锁定了一个文件袋。

薛竟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收集别?人的证据。

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其中的艰难险阻自然不必多言。

被人坑的次数多了,他就开始学会了去抓对方的小辫子?。

然而他接触的人“不干净”,他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这?些证据里?面往往带着薛竟原也没有办法洗脱的东西。

如果不是想要速战速决的话,霍玉兰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但是她真的没有任何心情?和薛竟原这?个老东西周旋。

薛竟原生平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霍玉兰念着上辈子?两个人好过一段,那时分手后也只是对他冷处理?。

毕竟薛竟原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拖上那么几年,他就没有什么爱不爱的精力了,而且当?时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杂,能缠着自己的时间也很有限。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薛竟原现在?已经?舞到小王子?面前去了。

霍玉兰不怕他们对上,可要是小王子?吃亏,她会很心烦。

薛竟原也不怎么好对付,他表面上的许多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而牧引风那个看似冰雪寒霜,实则内心柔软善良的小王子?,很难抓住薛竟原的致命把柄。

霍玉兰随便翻了翻那些文件并没有仔细看,就夹着文件就离开了屋子?。

姚泽家的老爷子?中风了,现在?躺在?医院里?面呢,这?时候抽时间出来?真的是非常艰难。

和薛竟原刚刚坐下不久,手机就一个劲地响个没完。

全都?是他的老母亲在?召唤他赶紧回去尽孝。

随时防止“陛下驾崩”,没立圣旨再被别?人篡权夺位。

姚泽对着薛竟原僵笑了一声,把电话按了静音,然后坐下说:“来?来?来?,薛总,吃饭了吗?我们看看吃点什么?”

“已经?吃过了。”薛竟原还是挺注重?养生的,他每天?吃的东西都?由专门的营养师定制,再由专人配送。

虽然他居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可是他家楼下是他的运动场,也是他买下来?做私人领域的房子?。

他活得还是非常精致的。

“你说有话找我说,说吧。”薛竟原对姚泽的态度还算客气,但是也并没有多么热络。

一开始他拉姚泽进?群的时候还挺热络的,后来?发现姚泽涉及的领域和自己的公司利益没有重?合之处,而且姚泽又不听他的摆布,薛竟原就对他一直淡淡的。

要不是姚泽的家族企业在?江城还算有些影响,薛竟原今天?晚上都?不会来?赴约。

他从来?不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薛总已经?吃完了吗?我还没吃呢,我马上就要饿死?了。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这?几天?中风,我要去扮演孝子?贤孙在?病房守着,什么都?吃不下……”

姚泽一边说一边拿起?菜单开始点菜,实际上他也吃完了。

他妈妈虽然总是慌里?慌张的,生怕他没有办法顺利继承大位。

但是他妈妈对他的生活起?居格外仔细,姚泽在?家里?那是准太子?待遇,他爸中风人事?不省,他妈妈不忘在?江城最好的餐厅给他订海鲜粥。

但这?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吗,姚泽一边点菜,一边在?自己的手机上面戳了两下,发出一条消息。

他还是不怎么放心霍玉兰那边,派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姚泽这?话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江城一共就那么大,上流圈子?有什么人有什么动向,自然是瞒不过去。

薛竟原对别?人家的家事?没有太大的兴趣,神色淡淡地看着姚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对姚泽不热情?,姚泽从来?也不拿正眼看他。

姚泽虽然是小三的孩子?,可也从小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上位了就更是了不得,原配都?被他弄国外去了。

这?些天?生的富二代不管是不是名正言顺,对薛竟原这?种泥地里?爬出来?的大泥鳅都?不会正眼瞧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对,傻子?也有鄙视链。

姚泽突然间找他还说有话要讲,可他来?了这?人竟然自顾自地要吃饭,薛竟原的眉头微微拧着,嘴唇也绷着,明显是不高兴。

但是姚泽根本不管他高不高兴,自己点完菜就开始在?那玩手机。

薛竟原又问了一次:“菜还没上来?,姚总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

姚泽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道:“一年前,我给霍玉兰送钱送东西,是你从中作梗,不让我送吧?”

薛竟原的眉头死?死?地拧了起?来?,瞪着姚泽的眼神十分不善。

他在?年纪上对姚泽是压迫性的,再加上他是训狗出身,常年接触那些兽类,本身也会带上一些兽性。

他虽然看上去西装革履,却并没有宋蕴和那种刻在?骨子?里?面的儒雅,更没有曲听那种八面玲珑的精英范儿。

浑身紧绷起?来?,眉头皱起?来?的样子?,一张经?过岁月沉淀的刚毅俊脸,极具男人味,但他面颊上的横丝肉绷紧时,也十分唬人,反倒是有些西装悍匪的意思。

“当?年你送东西的那时候,霍玉兰还是我的未婚妻。”

姚泽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突然勾出了一些不屑的弧度。

霍玉兰动作还挺快的。

姚泽把手机朝桌子?上面一放,那种因为要拖延时间而敷衍客气的态度彻底一扫而空。

他向后倚靠着,二郎腿都?翘起?来?,一颠一颠地说:“你可少扯了,霍玉兰那个时候早就跟你分手了,是你纠缠不清,还非要切断她所有的经?济来?源,想要以此逼她回头吧!”

“你们驯兽出身的老东西心是真脏,要不是你横竖挡着,霍玉兰也不至于蜗居在?那么狭窄的地方,买一些不安全的二手用品。”

“她出事?,你要负全责。”姚泽挑着眉,一直以来?他为了获取霍玉兰的消息混迹在?那个群里?面,实际上他确实是谁都?看不上。

一群他妈的凤凰男吸血鬼,到最后还好意思扒着人不放,搞经?济制裁!

当?时他家里?争得水深火热的,他要是接触霍玉兰,反倒会引火烧到霍玉兰的身上,不然他不会就那么算了。

这?件事?情?姚泽早就想质问薛竟原。

结果薛竟原听到姚泽这?么说之后,神色出现短暂变化,而后把那一张常年打磨扣在?脸上的沉稳面具,又好好地戴回去了。

薛竟原西装下面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也朝着座位后靠上去。

看着姚泽说:“姚总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个吗?”

“姚总不如好好关心关心自己,我可听说姚总的哥哥要回国奔丧呢。姚总要小心了,毕竟老爷子?还没咽气,要是一个不慎……”

“滚你妈的。”姚泽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的家庭。

尤其是薛竟原这?种极具讽刺的语气,姚泽可以说是从小听到大,一戳就爆。

反正霍玉兰那边已经?得手了,他索性彻底不装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薛竟原的鼻子?骂:“管好你自己吧,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马上就会重?新跌落阴沟!”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薛竟原。

薛竟原豁然站起?瞪着姚泽,眼神极其凶狠。

可是薛竟原也极其理?智,他现在?的身家,还真不足以与姚家相?碰。

但先动手不行,自卫总可以。

薛竟原冷笑一声,抬手解了一颗西装扣子?,轻飘飘地说:“杂种。”

姚泽瞬间被戳爆,直接一脚踹开凳子?,扑了上去。

“乒乒乓乓”,桌椅被撞倒,餐具倾泻在?地上的声音极大,很快餐厅的服务员就一股脑都?涌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还捧着一碗刚刚淋了热油的酸菜鱼,被里?面滚地龙一样红着眼睛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给吓到了,一声尖叫响起?,端着菜的双手一松。

“砰”的一声。

死?去多时的鱼像是重?新又活了过来?,在?地上一跳,把汤水十分均匀地溅在?两个人身上,彻底瞑目了。

最后两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是被一群人给拉开的,姚泽被人架着双腿还在?踹薛竟原,薛竟原的拳头很重?,姚泽到底只是个花架子?公子?,被打得弯着腰有些直不起?来?。

“你等着吧,她能让你高楼起?,也能把你送进?地狱!”

“你现在?这?样子?看着就顺眼多了,”姚泽呸了一声,指着薛竟原说,“薛总快去照照镜子?,现在?这?个样子?才正衬你。”

两个人分别?离开前,薛竟原皱着眉去卫生间整理?自己。

他看到镜子?里?已经?多年不曾见过的狼狈样子?,嗤笑了一声。

却突然想起?姚泽的那句“她能让你高楼起?,也能把你送进?地狱”,他的眉心止不住地一直跳。

福至心灵的,薛竟原掏出了手机,查看家里?面的监控。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瞬间,薛竟原的瞳孔骤然舒张,而后最先涌上来?的是狂喜。

狂喜排山倒海地灌满了胸腔,掩盖住了所有的其他情?绪,薛竟原甚至顾不上整理?自己,迅速从饭店跑出去,驱车回家。

霍玉兰竟然回家了!

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里?,正在?等他!

一路上薛竟原压着限速风驰电掣地赶回去,打开房门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到发抖。

她终于……终于意识到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是她的归宿了吗?

薛竟原搓了两下沾着干涸汤汁的手掌,抬手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而后开锁进?门。

“咔”,客厅的灯被打开,骤然亮起?的光线让长久坐在?黑暗之中的霍玉兰眯了眯眼睛。

她手上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她曾经?有抽烟的习惯,后来?离开薛竟原就戒掉了。

现在?她也不想抽,只是在?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她到处看了看。

她发现薛竟原的执念确实是很深,这?家里?的一切,哪怕霍玉兰不去刻意回忆,也能知道,是按照她离开之前布置的。

就连花瓶里?面那半蔫的花都?差不多。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定格,除了搬去客厅的那个假人和婚纱,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只可惜追忆过去的,如今只有一个薛竟原。

“你……你回来?了。”薛竟原站在?门口,他已经?三十多岁快奔四十的人了,竟然因为霍玉兰突然造访,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到最后吭哧吭哧地,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霍玉兰适应了光线之后,越过了桌子?上面即将腐烂的百合花,看向薛竟原。

她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久别?重?逢,或者其他鲜明的情?绪。

她从来?都?不喜欢百合,只是曾经?用百合的香气来?压住屋子?里?孤寂的味道。

但是百合枯萎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带着腐烂的甜腻,像极了他们之间总是纠缠不清的关系。

霍玉兰今天?要彻底了结这?种不该存续的关系。

霍玉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对着沙发的对面指了指。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聊聊?”

薛竟原看着霍玉兰堪称漠然的脸色,那种因为她突然回来?的惊喜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且因为霍玉兰的这?一句话,薛竟原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姚泽。

现在?回想,姚泽今天?晚上的行为过于诡异,甚至有些像是故意为之。

如果薛竟原不聪明,也根本混不到这?个份上。

他迅速断定姚泽今天?晚上是听了霍玉兰的指派,特意去找他的。

但是为什么?霍玉兰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他说呢?

还是她只是为了让姚泽打他一顿?

薛竟原想到这?里?甚至有点窃喜,如果霍玉兰还会生气,让人揍他,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修复的可能。

他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还手太重??

薛竟原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换了拖鞋之后进?门,看到了霍玉兰并没有换鞋子?,微微抿了下唇。

他走到沙发旁边,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跟霍玉兰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了,虽然理?智上告诫自己要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手指。

“你渴吗?我给你拿一瓶乳酸菌吧?”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时候,霍玉兰总喜欢喝那个。

薛竟原说着又要起?身,霍玉兰却微微抬了抬手。

“不用麻烦,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七天?之内离开这?里?,离开江城。最好去国外,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霍玉兰一丁点拐弯抹角的暗示都?没有,而且是直接给薛竟原下了死?令。

“你说……什么?”薛竟原闻言觉得非常荒谬,他重?新坐了回去,但是双眼死?死?地锁着霍玉兰。

“你聪明,也在?这?么多年里?累积了不少的经?验和钱财,而且你不是还会很多其他语言吗?无论?到了哪个国家都?不难重?新开始。”

“就算什么都?不做,你拥有的一切也足够你安享晚年。”

霍玉兰话说完,转动手指把那根烟用指尖碾碎。

薛竟原坐在?沙发上,轻笑了一声,这?一次是掩饰没来?由的慌乱和轻蔑:“可我为什么要去其他的国家?就因为你一句话?”

“霍玉兰,我们之间……”

“因为你不去不行。”霍玉兰打断了薛竟原想叙旧的话头。

说道:“因为我刚刚把你保险柜里?的一些东西,找了一个快递,投给了江城的相?关司法机关。”

霍玉兰看着薛竟原说:“你放心,是延迟五天?的同城投递。”

“五天?内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办法带走你自己的大半身家。”

“剩下那一部分就留给你的合作伙伴还有你旗下的员工吧。”

薛竟原先是表情?一片空白,仿佛根本就没有听懂霍玉兰说的话。

但是很快,他霍然从桌边站起?,目眦尽裂地瞪着霍玉兰说:“你说什么?!”

“你……”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很快浑身都?开始发抖。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活活被气的。

他迅速绕过霍玉兰,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过去,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卧室的方向。

霍玉兰则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等他确认了一切之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你真的……你疯了吗?!”

薛竟原前所未有地暴怒,因为文件里?面的东西,能击垮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同时他也感到一阵剧痛,那是翱翔的翅膀强行被人折断的剧痛。

这?一切让他像一条暴躁的疯狗,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上前一把将霍玉兰从沙发上拎着脖领子?薅起?来?,而后面贴面地怒道:“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说!你在?开玩笑!”

“霍玉兰,你说话!”

霍玉兰被他提着领子?,却只是顺着他的力度倾斜并不挣扎。

她平静无比地看着薛竟原,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开玩笑。”

“你!”

薛竟原气得简直神志不清,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笼罩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费尽所有力气,才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现在?她竟然……她竟然轻飘飘地就毁了这?一切!

薛竟原暴起?的青筋鼓动着,他的手臂高高扬起?,理?智冲破了笼闸,霍玉兰素白的面颊就在?他青筋虬结的拳头不远处。

这?一幕似乎是昨日重?现。

薛竟原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把松开了霍玉兰,后退了好几步,像看着鬼一样地看着她。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

他怎么从来?不记得?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打你?

霍玉兰却没有针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因为薛竟原并没有打过她。

只是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天?,薛竟原求婚失败,喝个烂醉,然后对她像今天?一样,扬起?过拳头罢了。

如果他当?时真的动手了,他现在?不可能还是薛总。

而霍玉兰现在?根本不在?意过去的一切,她今天?来?,就是逼迫薛竟原离开的。

因为他如果不离开的话,那些投递的资料,会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会在?仔细纠察后让他锒铛入狱。

现在?跑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五天?的时限,是曾经?给他们的五年最后的送行。

“小兰,小兰你别?走!”

霍玉兰挣脱开了薛竟原,朝着房门口的方向走。

薛竟原绕过了沙发,如丧失理?智的困兽一般,猩红着一双眼睛,铁钳子?般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霍玉兰的手臂。

“别?走!”

“你不能走!”

薛竟原想起?今晚姚泽在?他们打架之后说的那句话“她能让你高楼起?,也能让你跌入地狱!”

薛竟原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冷汗直冒。

他已经?感觉到了周边都?是悬崖,他必须牢牢地抓住霍玉兰,否则就会真的跌落地狱!

“小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当?初不该放弃狗场转做宠物用品!”

“我不该不断去应酬,忽视你,冷落你,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不该断你的钱,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和你结婚的,我真的……我定好了戒指,定好了婚纱,我还拟好了股份合同,我都?打算给你的。我没骗你!”

薛竟原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拉扯着霍玉兰朝着卧室的方向去。

“我带你看婚纱,很美的,真的!”

霍玉兰敌不过他的力气,被拉扯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始终冷静地看着薛竟原,无论?是刚刚进?门狂喜的他,还是现在?歇斯底里?的他。

她在?这?张脸上,已经?找不出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样子?了。

薛竟原看到霍玉兰不肯进?卧室,就自己冲进?去,把那个穿着婚纱的假人抱了出来?。

婚纱确实很美,是霍玉兰喜欢的那种款式。

薛竟原看着霍玉兰,献宝一样目露痴迷地说:“我不知道多少次梦见你穿上这?件婚纱的样子?。这?上面全都?是真钻!”

“我从开始赚钱,就开始定做婚纱了,你在?我心中,是比钻石还要珍贵的宝石!”

“小兰,我那时候故意冷落你,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只是想让你的病好起?来?。”

“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我……”

薛竟原想到什么,从假人模特的手指上取下了一枚戒指,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甚至膝行了两步,到了霍玉兰的面前。

颤抖着去抓她的手。

“嫁给我,嫁给我吧……”

“我不对的地方都?愿意改,从今以后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不好?”

“小兰,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你别?这?么对我,别?离开我,你走以后,我的人生就像是停止了一样,我不能没有你。”

薛竟原说着说着就哭了,在?姚泽面前的气度和强势不复存在?,他拿着戒指抽噎起?来?。

薛竟原的长相?是真的很好,刚毅且男人,加上上了些许年纪,被金钱和权势沁润得足够,举手投足都?会自然会流露出一种魅力。

这?样一个强势又沉稳的男人,跪在?地上如此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恐怕没有人能够忍得住不心软。

只是这?一幕,霍玉兰一年多以前,就见过一次了。

那一次她不会心软,这?一次更不会。

她攥住拳头,拒绝了戒指,更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件缀满了真钻的婚纱。

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竟原说:“何必再浪费时间呢,你今晚动作快点,说不定能多带走一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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