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真的没法救了吗?”
“姑娘,老朽已经尽力了,这位、这位大婶早已油尽灯枯,只凭一口气撑着,如今······”大夫摇了摇头,“不过也就是这一两日的光景,姑娘还是早点操办后事为好。”
苏宁安看着昏睡了好几日的月娘,人常说乐极生悲,世事没有万全的,月娘的事不就是如此?
坐在床边,握住月娘的手,为她梳理好头发,就像以前她为她梳辫子一样。
一旁的翠竹早已哭红了眼。
“月嬷嬷,你且安心,后面的事交给我。”
本已经昏迷的月娘似回光返照一般突然醒了过来,眼中透着同以往一般的清明。
苏宁安俯下身去,将月娘抱住,如同小时候自己哭泣时月娘抱着自己一般。
那只颤颤巍巍想要环抱住自己的胳膊,在最终挨上她的后背时,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苏宁安紧闭着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横流,翠竹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时之间,原本喧闹的医馆突然静了下来,只余她们的哭泣声。
这种事情在医馆是极其常见的,但好多道目光还是忍不住投向她们这边。
“翠竹,去买一身衣服,若有现成的棺木就买下,若没有······便定做吧。”
翠竹点点头,她知道月娘并无旁的亲人,最亲近的也就是夫人和小姐了。
可如今月娘也要下去与夫人和少爷团聚,若她有一日也是这般,定不叫小姐知道。编个谎走得远远的,叫小姐以为她去过好日子去了。
翠竹一边走着,一边如此想到。
月娘的后事,苏宁安并未麻烦别人,皆是自己操办。
只是她实在不忍心将月娘烧成一捧灰,与母亲放在一处。便在郊外寻了处清幽之地,安葬立碑。
此处本就是安葬无家族归依之人,只要些许银钱,便可安葬。
站在此处,背靠长安城,恰好可见运河,也算是好风水。
苏宁安又向月娘磕了三个头,才带着翠竹回了宅邸。
沈言酌本打定主意冷着她,在听说了这事之后,也不管后妃们频频往御前送了羹汤点心,就连皇后也专门同他提了下应看看后妃们才是,可到底还是去了私宅。
当晚并未要苏宁安侍寝,只是带着她策马出了城,沿着河流而上,往河面上放了三盏河灯,稍作祭奠。
苏宁安看着河灯远去,这些日子的隐忍终于化作一声声哭泣,趴在沈言酌怀中哭了好久、好久。
当他们终于回到私宅时,沈言酌告诉她韩氏的判决已经下来,最终流放三千里。
苏宁安微怔,以韩氏的罪行,难道不是理当处斩?
“是她没有害死我所以罪不至死?还是有个在后宫的女儿?”
沈言酌拥着她的手一僵,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以韩氏的罪行,处斩确实当得。
不过,这些日子他一直冷着玉才人,前一阵子敲打得也算不轻,若真的处斩韩氏,只怕玉才人打击过大,影响了孩子。
沈言酌垂眸看着苏宁安,但是对她,却有愧疚。
正思虑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听苏宁安喃喃道:“若是我也能当宫妃,是不是母亲至今也会好好的?”
抬头望进严卓过分深沉的眸子,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爷,对不起,妾身不是······”
“嘘,没事了,没事了。”沈言酌收紧怀抱,轻吻着她的额头,本因着她对他用完就丢而生着气,可现下好像也没那么气了。
苏宁安的消沉到了第二日便恢复正常,因着昨日实在没什么胃口,今日早膳倒是用了不少。
严卓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前几日每每来私宅时的冷气和别扭,这几日也不见了。
苏宁安想着定是与她为月娘伤心有关,倒也算好事一桩。
但无论因为什么,他待她好些,对她总是好的。
韩氏被流放的消息几日之后在长安城传了开来,早已潜逃出长安城的刘稳婆也已经在前几日被抓捕归案。
随着大理寺告示贴出,韩氏连同刘稳婆谋害主母和嫡子,辱主母遗骸,意图抢夺嫡妻嫁妆、谋害嫡女的事也摊开在阳光下,长安城中一片哗然。
往常与韩氏走动得多的女眷们也各自对韩氏与苏家闭口不提。
苏诚骞更像被打败的公鸡一样颓丧,这等丑事无异于将粪泼在他面上一样,遂告病好几日闭门不出。
玉才人听得此消息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母亲有没有将她供出来。
心中像吊着几桶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去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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