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执着帕子咯咯笑道“妹妹有心了,我极为喜欢。只不过这鸳鸯戏水的意头,当下用来送你莞姐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莞贵人宠冠六宫,与皇上可不是两情缱倦吗?但这是妹妹专门给我的,我可不愿意割爱。”
安陵容闻言神色一暗,略带些失落道“姐姐说得对,莞姐姐当真是宠冠六宫,如今有身孕无法侍寝,皇上也不愿去旁人处,仍常常陪着莞姐姐。但是皇上久不进后宫,前日里却去了姐姐的柔玥堂,可见皇上待姐姐也是情深意重的。”
夏冬春听她说的略有酸意,心下了然,安陵容虽说宠爱平平,但是皇上喜欢听她唱曲,是以雍正面前也是得脸的,不过到底比不上甄嬛和沈眉庄罢了,大抵是心里不平和了。
“我方才进来,见妹妹似乎是心情不佳,怎的看起来有些惆怅?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给姐姐听听?”
“陵容无事,姐姐挂心了。只是昨日里遇见了丽嫔……”说起丽嫔安陵容眼眶便红了,忙低头掩饰。
夏冬春不用问便知丽嫔怎么刺的安陵容,当下明白了。
“丽嫔向来如此,在宫里挑事生非的,谁人她都能刺两句,妹妹理她做什么,无甚宠爱又爱嚼舌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罢了。”夏冬春安慰道。
“丽嫔娘娘说的也在理,陵容确实不如几位姐姐。”安陵容道。
“妹妹切不可妄自菲薄,人与人本就不同,若论性情秉性,多才多艺,我是定然不如你的,大家各有所长罢了。况且惠贵人协理宫务我看最是累人的,前日里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再说你莞姐姐,因着宠爱在身得罪了后宫多少人,明里暗里受了多少算计。我只问你,若这些算计落在你身上,你可撑得过去?我自认为我是不能遇难成祥化险为夷的。”
“姐姐…我…陵容明白了。”
“宫中高位嫔妃众多,若是我们既无根基又无子嗣,贸然受宠,谁能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何种阴谋诡计?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罢了。沈家姐姐是家世显赫,贤良恭谨,你莞姐姐是有圣上给她撑腰,如今又怀有龙胎,即便如此二位也颇受了些磋磨。这二位与妹妹你可谓是姐妹情深,这是满宫人都看着的,若是你们三人俱都得宠,可想过是否太过势大?是否会引起华妃或者皇上的猜忌?如今莞贵人辛苦怀了龙胎,待到平安生产,必能更进一步,到时你们姐妹三人有宠有子,根基稳了,对你岂不是更有助益?”
“这些…陵容倒是从未想过…”安陵容闻言有些震惊。
“天家宠爱,最做不得数。嫁与皇上,只可图谋富贵,不可图谋真心。天子,无心。”夏冬春不顾安陵容震惊,定定地看着安陵容道。
安陵容愣着说不出话来。
夏冬春继续道“莫要只看你莞姐姐独得盛宠,我为何说天子无心,莞贵人一片真心,当真是所托非人了。”
“姐姐…姐姐慎言。”安陵容忙四下瞧了瞧,又关了门掩了窗,心有余悸的坐下。
“妹妹莫怕,我今日所言之事,妹妹万不可说与莞贵人,她如今可受不得刺激。”
“姐姐请说,陵容谨记姐姐嘱托。”安陵容紧张的手抚胸口,直直地盯着夏冬春的眼睛。
夏冬春俯身向安陵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莞贵人,形肖先后。”
安陵容惊得瞪大眼睛,说不话来,聪明如她,定然是明白了其中玄机。
“容貌,气质,性格,才情,加一块儿,已有八分相似。”夏冬春继续道。
“可是…皇上待莞姐姐那样好…那么宠爱她…这一切,都是因为…纯元皇后…”安陵容失魂落魄道。
“此事你知我知便可,莫问我是如何得知,无可奉告,但我保证此事绝对千真万确。只是日后莫要因为任何人的挑拨而错了主意,我们新入宫几人,若是有一人先折损,便是要开始被暗处之人逐个击破了。”
“姐姐放心,陵容保证绝不泄露姐姐今日所言。只是莞姐姐,以莞姐姐的心性,若是有一天得知此事,必然会…”
“莫要忧心,莞贵人如今怀了孕,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根基便稳了,再有那些情分在,纵然与皇上离心,也是能自保的。只是妹妹还是听我一言,天子无心。”
安陵容神色还有些恍惚,夏冬春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等着她回神。
良久,安陵容方才轻声开口。
“多谢姐姐今日劝慰,丽嫔娘娘所言有失偏颇,陵容不该放在心上,是陵容太年轻了,行事不够稳重,陵容该向姐姐们学习。”
夏冬春明白安陵容这是想通了,笑意吟吟地开口。
“妹妹能想明白便好,外面那起子人正巴不得看咱们姐妹离心,万事谨慎些,莫要着了那些人的道。”
“陵容谨记姐姐教诲。”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想来玉莘她们再忙也该想起我这个主子了,看妹妹这里,也是一般的境况。明日便是除夕了,明晚的宫宴王公贵族们都会参加,妹妹可要好生准备,莫要失了体面。”
“是,陵容明白,恭送姐姐。”
夏冬春缓步走出了晚意堂,今日里日头倒好,只是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只有蚀骨的寒冷。
回了柔玥堂,见玉莘等人已摆好了午膳,桌子上有道乌鸡汤正用小火煨着,夏冬春方觉着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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