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老鼠就顺手拿起斧头扔了过去又大喊了一声,结果门砰的一声就歪了,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听到有人快速跑了出去,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二流子,没想到是他。”
“把斧头扔到了门上?”
“嗯,我还喊了一声,滚。”
“哈哈哈哈......”
郭向北大笑,他是被李卫红那种憨憨凶凶的可爱表情给逗乐了。
一件本来很严肃的事情被她说的像是过家家般,完全没有那种紧张害怕的情绪。
他大概能猜到当时的情景是怎么回事,赵满仓蹲在门口的缝隙偷窥,被李卫红突然扔过来的斧头和一个“滚”字给吓了一大跳。猛然受惊下起身,膝盖撞在门柱上,将原本有些腐朽的门柱撞断仓皇逃跑。
“侬笑啥么兹笑?”
李卫红被他笑的一句沪市话飚了出来。她普通话说的很好,但是只要一急就飚乡音。
“没事没事,我是笑那只被你吓跑的老鼠。你接着说后面。”
李卫红拍了拍不算高的胸脯有些后怕,“要知道那不是老鼠我肯定不敢扔斧头。”又继续道:
“然后我就捡起斧头往外看,看到一个人影从围墙上翻了出去才松了口气。当时我吓的抱着斧头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把门扶正,把桌子挪到门后顶着,再后来困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大早跑出去正好遇到赵支书,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他说让我别怕他会派人来修。今天让我在学校等着不要去收麦了,算工分。我在站在学校门口看到村子人都去收麦了,一个人有点害怕就也去了地里......”
郭向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哪儿碰到他的?”
“赵全书家门口,怎么了?”
郭向北摇了摇头:“没事,我就问问。”
赵全书家在村子东头,距离学校最近,只要是走大道都必须经过他家门口......
他想了想道:“等做好门修好桌子板凳,我砍些酸枣树在学校墙头扎一圈,你锁好大门,这样就没人轻易能翻进来。以后我每天傍晚过来转转,有点坏心思的看到自然就退缩了。等下学期大队选好老师有人陪就不怕了,我估计很大可能是凌友芳来当老师......”
李卫红眼睛直勾勾看着,咬了咬嘴唇突然轻声道:“向北你是61年8月15出生吧?”
郭向北笑着说道:“我是8月15,你是8月16,咱俩生日只差一天,这是缘分啊。”
李卫红突然低下头,脚尖轻轻磨着地面弱弱说道:“我是58年8月16......”
郭向北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她心里明白自己为什么退亲,两人几乎朝夕相处四年,彼此间有着朦胧的爱意,只是谁也没有戳破。他刚才的行为让这个聪慧的女孩明白了一切。
李卫红比他大三岁。
在这个年代的一些地方有奇怪的风俗,女方比男方大三岁是不能谈婚论嫁的。
不巧,赵家村这一片就有这种风俗。讲究女大三不配,男大三绝配。
郭向北起身,缓缓走到她跟前柔声说道:“你是担心比我大三岁的事?”
李卫红没有说话,停了一下才抬起头认真看着他道:“你今天帮我教训了赵满仓,还,还和我表白,真的让我很吃惊。你变了,变的有勇气像个男人了,我很开心。可是...”
“没有可是!”
郭向北霸道打断她话道:“卫红姐,我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不顾后果,我知道我们想在一起有许多问题要克服。退亲,流言,年龄,双方家长,家庭环境以及未来的生活,也做好了准备。我原本想等退亲后再和你正式表白,既然你心里都明白就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李卫红抿着嘴不说话,一双明媚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嘴唇说道:
“向北,我们不合适。王大花我见过,人长得漂亮会说话,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很得宠,我听说她二哥在公社上班,虽然是个临时工毕竟天天和领导在一起说不定那天就转正了。娶了她你和赵姨就能单过,你大舅妈就不敢欺负你们,她能帮你过上比现在好的多的生活。”
郭向北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卫红竟然是这样想的。随即心里更是难过,上一世她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卫红姐...”
李卫红伸手制止他说话继续道:
“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卧病在床几年,就我哥挣工资养活一家五口。你知道吗,我妈上星期让人给我写信,说是我爸咳喘病越来越厉害正在住院治疗,我哥从单位同事借了点,卫倩给家里邮寄了一百五十块但是医生说估计不够,问我能不能也想想办法。我一边看信一边大哭却丝毫没有办法,这几年为了省钱我连家都没回过...”
两行泪水突然就从她眼睛里迸了出来,让郭向北猝不及防,却不敢多做什么,只能心疼的看着她流泪。他知道李卫红心里压了许多委屈需要发泄出来,这个女人很弱却很刚强,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除了给他这个唯一关系密切的朋友偶尔诉说几句,从来都不和别人多说一句闲话。
对于李卫红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一些,父亲在一家金属厂上班,母亲是个临时工。
她母亲三胎生了五个孩子。
头胎是哥哥,二胎是她和妹妹李卫倩,三胎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为了让哥哥到龄接父亲的工作,她默默扛起了长女的责任来到西北,哥哥接替父亲工作后,孪生妹妹李卫倩76年支援东北,明年最小的弟弟妹妹也要面临上山下乡的选择。
他父亲的病是职业病,没有争取到单位治病指标只能自费,76年开始病情加重,家里生活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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