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北有些懵,母亲明明告诉自己这是姥爷给她留下的啊,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种事上她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瘊子叔也不会说谎,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晚上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窑洞的事我回去再问问我妈,就是分开过这家里的账总是要算上一算才行,一天两天的也搬不了。”
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分出去,分家也需要有理有据,不落人话柄才行。
......
两人检查一圈,两个教室一共二十四张桌子,二十四条长凳,几乎都有问题,大多晃晃悠悠需要铆钉。另外有三张桌子和六条凳子都少了腿,简单用根棍子支着用。
“75年初才新打的,这才三年就成这样了,唉!”
赵大川叹了口气道:“下次开大会得给大家说说,以后这些座椅不能再给外村借了。咱村还好,知道自己孩子用的东西要注意,外村那些哪管这些,生拉硬拽几下就弄晃悠了,断了腿支根棍子搞着就送回来了。”
郭向北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这些桌椅板凳并不是孩子们弄坏的。全村一百三十多户,近千口人无论谁家有红白事用的都是学校的桌椅,周围几个村子孩子少,学校就几张桌椅,家里过事桌椅不够的经常过来借用,搬来搬去时间长了自然磨损就快。
不过这种事估计说了也白说,赵家村和周围几个村都是沾亲带故的,姑表姨舅几辈子亲戚一大堆,大队上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人。
尤其生产队大队长赵大海还是一个抹不开面子的老实人,而大舅这个村书记又从来不管这些小事。
“李知青的门要重新做,学校料子太小我去大队库房拉些,你把这些桌椅好坏分开搬到一个教室,把地方腾开。”
“叔我和你一起去,这些就几下的事,回来再弄。”
郭向北急忙说道。
赵大川摆摆手:“就几块板子,我用架子车就推过来了,你就别去了。”
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给李知青说一声饭就别给咱弄了,她估计也没多少口粮了。嗯,你晚上去我家吃。”
“......好,我知道了。”
目送赵大川离开,郭向北看了眼正在生火烧水的李卫红,长长吸了口气,快速干起活。
17岁的身体结实有劲,身体虽然瘦却都是腱子肉,175的个头搬起桌子来毫不费力,不到十分钟就将两个教室桌子板凳摆弄好,连气都不带大喘。
小时候在京城同龄人中他的个子算高的,到了赵家村或许是营养和水土缘故,他这个头到了17岁后就再没长过,把老郭家男子平均180的高个子水平拉下一截。
“向北,擦擦汗。”
李卫红把一条毛巾递到他跟前,郭向北怔怔接过擦了擦脸。
干净的毛巾上带着久违的味道,那是他在梦中念念不忘却总也回忆不到的馨香。
他这时才认真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无数次梦回的女人。
两条不算粗的麻花辫搭在肩头,长长的睫毛下,明亮的眼睛满是温柔的笑意。白皙皮肤微黑,脸颊因为黄土高原的紫外线变得微微泛红。这时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没有护肤品的年代,只要待上几年,再白的皮肤也会变黑,甚至晒出一对红脸蛋。
蓝色长袖、灰色长裤上下打了好几个补丁,两条胳膊上的补丁甚至连着补丁。一双黄色胶鞋上前面全是补丁,看起来就像是一双百纳鞋。
衣服看起来不太合身,有点宽松,上衣还好,裤子却明显短了,裤脚高出鞋面一截。
她很瘦,身材甚至可以说有些单薄。
郭向北清晰记得74年她来时就穿的这一身,不过那时是崭新的。
那时的她皮肤白净漂亮,身材匀称,村里人都说像是画里的人似的。
16岁少女,为了保住家里的男丁,带着迷茫与忐忑从沪市一路西来,投身西北这片黄土地。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如今20岁的大姑娘,两年早出晚归面朝黄土背朝天,两年村小学老师。
从三个老师干到现在只剩下她一个。
和她同期来的四个知青,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
李卫红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诧异,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问题,跺了跺脚恼道:“你看什么呀?怪怪的,都要结婚的人了一点也不学好!”
说着就要抢过毛巾却被郭向北抓住手,接着又拉过她另一只手。
李卫红睁大眼睛,愣了......
“卫红姐,我想你。”
郭向北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恨自己前世为什么要那么懦弱,这么好的女人竟然就那样轻易放弃了。
李卫红吃惊的看着他,眼睛泛出一丝亮色旋即暗淡,她咬了咬嘴唇用力抽出双手。
“向北,你你你...你别这样。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胡说什么?”
郭向北摇头,盯着她眼睛认真说道:“我不会和王大花结婚,这几天就去退婚。”
李卫红吃惊的瞪大眼睛:“为...为什么?你都定了啊。而且王大花那么漂亮...”
郭向北打断她话:“我遇到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和她八字不合不能结婚。”
他没有说什么我喜欢的人是你之类的话,也不想李卫红因为这个背上负担,找个八字不合的理由正合适,等他解决了和王大花的婚事再说吧。
李卫红半天没说话,眨着眼睛有些呆萌道:“八字不合?你们提前没有找人看?你...和我...不是,赵姨能同意你退亲?我听说给了120块彩礼,要是退了可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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