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贾宝玉以往哪次不是府中上下的焦点,这次一是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贾琏身上,他心有不满,二是见美人熙凤垂泪,他便连带着嗔怪贾琏几分。

贾宝玉天生异象,受着贾母万般宠爱,以至于阖府上下都顺着他的脾气,庶出的贾琮贾环在他面前,竟好似奴仆一般。

不过贾琏是个不管那些苟且的人,见贾宝玉撩拨自个,当即训斥道:“好孽畜!就是这般同兄长说话的?”

这话要放在别家,贾琏身为兄长骂一句下面的弟弟,自然没什么错。但这里是贾母主导的荣国府,贾琏这话一出,直叫满堂的人都惊了:元春、迎春、探春目光闪烁,贾琮、贾环瞠目结舌。

王夫人听贾宝玉被骂,正想要出面替儿子撑场子,但立刻想到宠爱宝玉的贾母正在旁,便冷笑着看好戏。

场间人多怪贾琏说话不妥当,一时间竟然只有二老爷贾政见贾琏教训宝玉规矩,在心中叫了声好。

因贾政虽是宝玉生父,但平日自诩是书生君子,故一向看不惯宝玉这个只在道在脂粉里面混的儿子,此刻甚至想跟着训斥贾宝玉几句。

这边贾母眼睛一瞪,已经指着贾琏鼻子开骂,怒斥道:“我还未曾死呢,哪里轮得到你在这摆这架子!再说难道宝玉说错了不成,你就不是个浑货?”

贾琏眉头皱起,不做回答。

贾宝玉是个无法无天的,以往在宁荣两府,除亲爹贾政外他怕过哪个,见今夜贾琏毫无顾忌的骂他,贾宝玉的脾气也是起来了,回道:

“老祖宗说的正是嘞,本来女儿就是水做的骨肉,男人只是教泥做的,琏二哥却还不晓得温存,真个越发浊臭了…”

“孽障!”

贾宝玉还未说完,就有一声怒喝传来。这声孽障却不是贾琏说的,而是一旁的贾政见贾宝玉还在一味朝贾母邀宠,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出声。

“不着相的东西,尽晓得说这等混账话,你自个就不是男子不成!”

贾宝玉最怕贾政,当下唬得话也不敢答,只往贾母怀里缩。

贾政还要发作,却被贾母喝止了,他这才只得垂了头,叹气收声。

宝玉缩在贾母怀中,偷偷来看旁边的贾琏,眼中全然是不满。

今天挨了贾政的骂,宝玉将贾琏给记恨上了。

贾琏在旁自然看的是分明,他来了这边后顶上都是长辈,叫他发作不得,已是憋屈不已。眼下贾琏见贾宝玉还敢瞪自己,贾琏当即就恼了。

“腌臜儿!再看时,我便叫你面上只剩得两个红窟窿!”

想起贾宝玉往日作风,贾琏愈发看他不耐,又骂道:“平日只管叫嚣,你自个闻自个却不是浊臭么,都已近十岁,仍是在老祖宗怀里赖着,传出去好不知羞哩!还甚么‘莫失莫忘,仙寿永远昌’,倒是白糟蹋了那玉!”

“你!”

贾母一个不留神,贾宝玉已经是从他怀里出了,气鼓鼓到了贾琏面前。

看着连头冠在内才只是四尺的小人,贾琏懒得和他动手,奚弄道:“你待如何。”

倘若贾宝玉再年长几岁,就方才瞪他那眼神,贾琏少不得先报之一顿老拳再说。

贾宝玉脸胀的通红,他几时被这般挤兑过,发了一声喊,竟将身上的宝玉摘下,直直的往地上一摔,哭喊道:“我不要这劳什子了!你这般说,我扔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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