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

下过几场雨后,气温迅速变冷。莲池里的仅有的几朵还泛着绿的莲叶,在一次霜降后,已消失贻尽。

陈娇换上冬装,缩在书房,跟着刘彻学吹埙。一首曲子过后,刘彻放下埙,凑到陈娇跟前,“阿娇姐,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回侯府的吧?”未央宫里与他年龄相仿的皇子,除了比他小的刘越,刘寄。其他皇子都比他大了很多,是以,陈娇是他第一个玩伴,不舍分开。

陈娇一愣,才记起,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个时代,新年是十月。并不是她一直习惯的一月。十月是正月,十一月是冬月,十二月是腊月。然后再是一月,二月,三月……弄得她有些神经错乱。

“应该是不回的吧?”馆陶并没有派人来接她,也没有说要准备收拾行李什么的。

很快就到了新年,陈娇一大早就被宫女叫醒了,又是洗漱又是打扮。好在,她还是个孩子,不需要上妆,盘发。

“翁主,主殿传来消息,太后已起身了,得快些去才是。”七喜将一串珍珠链子挂在陈娇的衣襟,高兴道。

“翁主不可,按礼须在天子之后,方可去。”秦姆姆瞪了七喜一眼,不悦道。

“姆姆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七喜低头认错,秦姆姆脸色稍缓。

又等了一会,前殿来消息,天子已到了长乐宫,秦姆姆这才吩咐动身。

大红的绸带悬绕着柱子,红红的灯笼高挂着,就连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戴了一抹红,使得这平素里颇有些暮气的长乐宫分外的喜庆,热闹。

穿过两条长廊,又绕过一个宫殿,便到了窦太后居住的长乐宫主殿临华殿。

待黄门通报后,陈娇才进去。殿内人不多,窦太后不喜吵闹,除了景帝,薄皇后,太子刘荣,栗姬,就是馆陶。

都是大佬,陈娇想,她是不是不该这么早来。一一见礼拜年后,陈娇乖巧地坐在馆陶旁边。

不同于栗姬的张扬,薄皇后整个人都安静,柔弱。她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像是一个吉祥的摆设。她是历史上第一个废后,陈娇是第二个,她们的命运何其的相似。

感受到陈娇的目光,薄皇后看向陈娇,温和地笑了笑。

“冷吗?”馆陶拉过陈娇的手,拉回了陈娇的视线。

“不冷”陈娇摇头。

“要多穿点衣服,可不能着凉了。”馆陶仍是不放心,又吩咐身边的侍女拿件披风来。

“长公主可真是疼孩子啊。”栗姬插话道,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馆陶将侍女拿来的披风给陈娇系好,这才转向栗姬, “阿娇是孤的心肝宝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的。”

“都说,重男而轻女。长公主今儿带着阿娇而弃世子,长公主可是要在这未央宫图谋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可栗姬一贯的口无遮拦,也是景帝特许了的。如今她借着这份“直爽”,给馆陶挖了一个大坑。

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景帝眉头轻微地皱了下,随即就展开了。一直关注景帝的馆陶,当然没有错过这一细微变化。帝王素来都是多疑的,馆陶心里恨不得将栗姬大卸八块,面上却是风轻云淡。

“于我而言,儿女都是一样,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记得当年生阿娇的时候难产,差点要了我的命。阿娇是我用命换来的孩子,我当然疼她。”馆陶没有跟栗姬纠缠,而是上了一招苦肉计。果然,景帝神色微有所动。

“只听说当年有些状况,没想竟是这么凶险。” 窦太后道。

“母后勿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馆陶嘻嘻笑道。

窦太后朝陈娇招手,“娇娇,来。”待陈娇走近后,窦太后一把将陈娇抱在怀里,笑道,“这可是馆陶用命换来的宝贝疙瘩,哀家啊可要好好疼疼。”

“母后说得是。”景帝和善地笑笑。

馆陶知道,这场风波,总算是揭过了。

谈笑间刀光剑影,犹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场。如果馆陶不是对景帝异常了解,如果馆陶没有机智躲过,这事最后会怎样,陈娇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对于后宫,她只在现代的电视剧里看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果然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呆的地方。

又闲聊了一会,陪着窦太后吃过朝食,景帝就回了未央宫。

没多久馆陶便带着陈娇也去了未央宫景帝居住的宣室殿拜年。

不同于长乐宫的冷清,宣室殿莺莺燕燕甚是热闹。景帝坐在主位,薄皇后已不在。景帝旁边坐的是宠妃王皃姁王夫人,栗姬坐在左侧,每每看王夫人眼睛都带着刀子,随后是贾夫人等一众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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