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外排起了长龙,熙攘吵闹,推搡拥挤。
连翘跟随主子穿过茫茫人海挤进楼时,定睛一看,全是各府的小厮丫鬟,她眼熟得很。
楼外熙熙攘攘,人群排满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自二楼观台一跃而上,临窗是一把劈木大躺椅,有一纤细娇贵的人支身侧倚,金丝绣线的小靴搭在漆木上。
下颌纤细勾人,袖口处露出两截细细的皓腕随意搭在椅边,白皙的指尖微垂。
“把东西拿来。”拈着盏冰凉的酸梅汤啜饮,她懒洋洋开口。
“打风再强些,热。”
丫鬟闻言,递来银账,将打扇力道微微施大。
醉香楼掌柜提着衣摆、匆匆上楼时,正好看到躺椅上那人沐在华灿日光下,侧脸莹润如羊脂。
生的细眉杏目,五官精绝美艳,束着一头高发,乌黑绸缎似的发尾垂到窄俊的纤腰,身段款款婀娜。
她着一身黑色蝶纹的胡服,束银袖敛轻袍,腰佩华贵银蹀躞。
长眉入鬓,即使着男装也难得贵气妩媚,模样洒脱恣意。
“宝璋郡主,久等了。”他急忙上前,低声赔了礼。
一身男装的少女躺卧椅上,懒洋洋一扬手,被描画得细长秀气的眉毛微挑起,嗓音压得沉甜悦耳,“无妨,起来吧。”
“近些日子的收益如何?”
掌柜起身,站到那人面前弯下腰,他搓搓手,把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刘掌柜殷切道,“收益涨势喜人,尤其是鹅梨香一补货就抢没了,”小心翼翼看着少女的神色,一边恭维道,“不愧是您亲自调配的。”
“是么。”
见她神色淡淡,他有点心急。
“郡主,您看这样,”他弯下腰来,“小的去吩咐工场,再做一批来,继续卖?”
“老样子,盈利银子,您占六成,小的只占四成。”
她听了,低头饮了酸梅汤,并不急着回答。
等对方都有些心急了,她这才轻抬细手,递去一张纸。
“不急,再等等罢。”
“等鹅梨香这批货卖完,就先不要再卖了。”她说。
掌柜听了,一急,“啊?这不行啊郡主,眼下卖得这般好,若是停了,多亏。”
“好容易才赚到这么多银子……”半途被一抬手打断,他才嗫嚅地噤了声。
少女好看的细眉一挑,她转过脸,娇声轻训,“急什么?”
她抬身,纤长的细指点着他手中的纸上某处,耐心劝道,“等过了这个把月,我给你一个新的胭脂方子,到时候把价格提一提。”
掌柜仍半信半疑,“……恕小的愚钝,该如何做?”
谢婉凝来到这里,用上了曾在现世的本领。
前世她是百万粉的美妆up主,家境优渥,自创了自己的化妆品牌子,专搞古法美妆。
如今大梁市面上,这稀少粗糙的肤脂和胭脂,是她眼里显而易见的最大一块肥肉。
原主其实也有这个本领,但在书中只略略一提,一笔带过,她不甘心,遂有了之前京中的那些传闻。
见那掌柜听后欲言又止,谢婉凝无奈,衣摆一撩站起身。
她说了许多,之后耐心劝,“……这样,到时候我们多做些,放到全京的铺子里卖,收佣金和提费……你这醉香楼不止京城一家,别的地方不照样也卖?”
纤细手指敲着桌子,她拉长了音调,“放长线钓大鱼。像脂粉、香水润霜,都能赚,何必急这一时利?”
“几百两和几千两,你想赚哪个?”
洋洋洒洒的话语恰到好处停住,嗔怪似的睨了对方一眼,少女娇声,“何况本就是你这铺子经营不善,我才来救火,我的话,你可要听进去些。”
少女轻打折扇,一双杏眸内眼波流转,尽显妩媚和明艳。
“你觉得如何?若是对分成有疑,你我便再行商榷。”
掌柜听了,低眉寻思。
待他反身和其余东家商量回来,一进门便忙不迭点头,乐得眼睛瞧不见了,“事已谈妥,就都听您的。”
赚钱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最初宝璋郡主找他,他本有犹豫,半信半疑。
如今看来,这是他们醉香楼,捧进来一尊财神奶奶!
谢婉凝闻声,她嫣然一笑,语气轻快,“也是,就知道掌柜您最是聪明的。”
宋掌柜点头哈腰,“郡主谬赞。”
他话音未落,就被楼下一尖酸女声给打断,“一个个都在这挤,挤什么!都把我衣服挤脏了!”
随后是几声粗气的男人声音,“就是,这破铺子,卖个什么样的胭脂能卖到七八银子?明摆着抢钱呢!”
谢婉凝听到这动静,连忙起身从楼上看去。
几个彪形大汉推搡开拥挤的人群,满脸凶相地走进醉香楼。
“我婆娘把半年的钱都花进去了!嗐,为个破胭脂水粉,傻败家娘们!”
“别犹豫,进去之后都给我砸了!”
一个大汉一把抢过路人手里的胭脂盒子,往地上一砸,“买这种破东西,你脑子有病吧!”
楼里跑出几个伙计,质问他们道,“你们是谁?凭什么平白无故砸我们楼生意?”
“还凭什么?”
为首的红衫女子插着腰,不依不饶地叫嚣道,“就凭这是天子脚下,皇城根,你们在这哄抬脂粉市价,毁我生意,我李宝月可不纵着!”
醉香楼的伙计又问,“那你想怎的?”
她不理,只顾叉腰喊,“掌柜的呢,给我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砸了你们这黑心铺子!”她叫道。
“是吧,我也觉得要价是真高,”
围观的人们见这,开始窸窸窣窣低声。
“就是,这一小点胭脂,卖这么银子……”
宋掌柜往下一看,脸色一变,“坏了,郡主,这是隔壁宝月阁胭脂铺的掌柜李娘子!”
谢婉凝:“……怎么,你同行啊?”她好奇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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