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此刻变慢。

宁蛐拿着咖啡杯的手有点抖,干脆也不喝了。为了降低尴尬,她随机打开了水龙头,把一大杯没喝完的咖啡让水冲。

她立刻也转过了头。

水哗啦啦的流。

她的头发挡在了一边,荇藻一样铺在肩膀上,从脖子到耳根,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只是手冲着咖啡,一直在抖。

粗鲁地伸手把杯子洗的干干净净,咖啡流了一水池。

似乎过了几秒。

旁边有一张纸递了过来,宁蛐的视野就看到段宴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捏着纸,他嗓音沉下来,“水池的水会溅到脸上。”

“……”宁蛐接了下纸,“哦。”

她鼻子现在也不通气。脸上有点失意,绷着的脸松开,“你刚才说哪里堵住了,我去修下。”

段宴抬眼,“水池,你会修吗?”

忽然有温热的感觉从宁蛐脸上触来,宁蛐关掉水龙头。

宁蛐怔住了。

段宴把擦掉眼泪的纸丢进了垃圾桶。

宁蛐:“我会修!”

看了几眼段宴,知道他是高傲的大少爷,肯定不会这些生活用品的修理,宁蛐竟然生出了片刻的优越。

她眼尾翘起笑意,“这就要靠经验了。”

似乎他一点儿也不知道的样子,语气是十足的自信。

进了厕所。

水池的扣板被压下盖住了,她把它摁了下打开,开始试水流。宁蛐蹲下腰,俯下身子,视线与水流平视了几秒。

她奇怪地眨了下眼,一、二、三。

她默默数了几秒。

水流平稳而直,从水龙头上直直的坠入扣板下,然后,消失不见。

“……”

忽然感受到了欺骗。

宁蛐转过头,男人正侧倚在门口,姿态慵懒。他睫毛很长,此刻垂着眼,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款居家的T恤,颜色很浅。

腿直而细长,微曲抵在了门口,眼神平视下来。

宁蛐语气不太高兴,“这水池哪堵了。”

“你看下面,”男人走过来,指了下,“这儿。”

宁蛐蹲在一侧,水平的眼神看过去,她面色不佳,“是你瞎了还是我能看到平行世界。”

然后观察了两秒。

什么都没看出来,她眨了下眼睛。

她躁了几分,“你瞎了!?”

段宴凝视几秒,俯下身,“你看,这边有根头发。”

他在宁蛐震惊的时刻,蓦然弯下了腰,将卡在了坂口旁边的头发丝扯了出来,细长漆黑,摆在了宁蛐面前。

“……”宁蛐声音高了几分,“段宴。”

“行吧,”段宴抽了张纸,将头发丝包好,“是我要求有点高。”

宁蛐小嘴顿时开始折腾:“你家是不是几百平方米都不能看到一根头发也不能让保姆踏进收拾?”

段宴:“……”

他表情怔忪了几分,嘴角沉下,“我家不会有女生的头发丝。”

他看向宁蛐的长头发。

宁蛐垂头,仿佛意识到了他的话的涵义,他家没住别人。

好像这个也比较合理,她一时语塞。

这样一来二去。

宁蛐的坏心情都被打散了,好像刚才微博热搜的烦躁都被冲散了些,她完全就被段宴造成的心理纠结而愣住了。

这一点上,段宴造成的影响还是很牛的。

能够把她搞得,忽然豁然开朗。

她叹了口气,走出厕所,准备去客厅坐。

此时。

侧倚在门的男人眼神一点点的涣散,漆黑的瞳仁也失去了片刻的焦距。他的手摩挲了下面纸,指腹裹住了。

之前,段宴在厕所洗手。

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咖啡冰块的声音,察觉到了丝毫的不同,很明显情绪不对。

他从厕所出来,呼吸声很浅,没什么动静,不吭声地到了厨房,随意诹了个借口。

段宴说水池堵了。

这是为了打破她的岔想。

坐在沙发上。

宁蛐脚上已经快好了,比预期好的更快了些。

本来还担心下周的唱跳舞台可能会因为脚伤的原因推迟,不过现在看情况,应该没问题。

段宴帮她换包扎的创口贴和药品,顺势问她,“这学期还回学校吗?”

“回。”既然快解约成功,她也会调整重心,“学期任务重啊。”

把棉签抽出来,他垂下眼,“工作上还顺利吗?”

他在旁敲侧击。

宁蛐避而不谈,“当然顺利了!”

看着棉签,宁蛐有丝丝失神。

初三傍晚。

夕阳很浅,落日黄昏。

窗边是沙沙的清风,晚意撩人,数学的疲倦感在傍晚吹散了些。

宁蛐坐在靠边的位置上,抓着脸蛋。

那个下午。

段宴在高中部又和人打架。她听到消息,去好医务室,立刻跑到了他教室后。

少年凶狠凌厉。

眉眼流露出少见的凶光,那股摸爬滚打久的感觉,是这群优渥的富家子弟难以伪装的。

他站在夕阳底下,招式凶狠准确,直直一拳拳实打实地落。

把人逼的节节败退,最后鼻青脸肿地趴在了地上,肋骨都绷得疼。

然后从地上半站起溜走了。

宁蛐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模样,他嘴角沁着血丝,瞳仁漆黑。

段宴眉骨刚凌,脸色也冷。

用着一股凶狠而警惕的眼光看着宁蛐,手上拳头的青筋隆聚起。

宁蛐从医务室过来,带了药品和棉签。

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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