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道:“撕了撕了,他老人家就是一门心思妨碍我找乐子。”

嵇攻玉立在习习清风中,石敬瑭从后方走来。

“敬瑭,你果真想的不错,这李家,果然也是同床异梦,各怀异心。”

不久之前,朱温派遣葛从周攻下县、洺、磁三州。李克用派周德威出兵青山口,大败而归。

李家的军队在战场上屡屡被挫败,但执掌权柄的人却仿佛不嫌祸患还不够多,忍不住在尚未筑成的堤坝上再捅几个缺口,给洪水引流。

石敬瑭道:“李克用豢养了诸多养子,当作亲生儿子看待,这些人固然在战场上卖命,但私底下未尝不会觊觎晋王的位置。李存勖作为他最年长的儿子,夹在这些所谓的兄长叔叔之间,既不是军功最显赫的人,也不像朱友文一般掌管赋税钱粮,他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但他勇武,宽宏,足智多谋,气量非凡,履险若夷,将来必然不可限量。”

石敬瑭听出他神往的语气,哑然失笑:“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人。”

嵇攻玉又慌又乱:“我这不是替你做评价吗?李存勖的确算是一个明主。”

等她和石敬瑭去吃了所谓皮薄馅美实则贫瘠得不得了的馄饨,再看那皓腕如雪,妖艳殊丽的卖混沌的女郎,恨不得将方才夸李存勖的话吞到肚子里,她真该趁伪装特使的时候多骂他几句,他就是个好色之徒,好色之徒,好色之徒!

嵇攻玉憋着一股劲喝着面汤:“对了,敬瑭,你知道李存勖找罗廷规做什么吗?”

石敬瑭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吞咽着馄饨,仿佛品尝不出难吃:“李存勖的鹞鹰传信给我,命我今日日暮时分,在江边画舫候着,他还让我将另一封亲笔信偷偷放进罗廷规的书房里。”

“信上写什么?”

“盼君与奇鸢亭一叙,愿解前尘旧怨。”

前尘旧怨?这前尘旧怨实在是海了去了。先是李克用派遣李存信假道魏博,屯兵于莘县,与朱瑄合势以抵抗朱温的宣武军。李存信的军队军纪不严,肆意妄为,劫掠魏博居民,激怒了前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与朱温结盟,出兵三万偷袭河东军。

李存信敛众而退,丢弃辎重,退保洺州,损失两、三成军士。

李克用继而出师进攻魏博,李存信驻军于洹水,宣武军将领葛从周、氏叔琮到来援魏博军,李存信与李克用之子铁林都将落落遇宣武军于洹水以南,宣武军在城门外挖陷马坎,李落落被宣武军擒获。

朱温拿获了李落落,却把他交给罗弘信,罗弘信为了彰显依附宣武军的决心,砍了李落落的人头,悬在城门上。

更别说后来处处给河东使绊子,捅刀子,论公论私,他们俩都是毫无质疑的世仇啊。

李存信。

这个名字如天际浮现的半月,出现在嵇攻玉的脑海里。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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