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一大早,常净就亲自捧着新赶制好的道服到宁国公主的住所,宁国忙叫人替她换了,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片刻,笑道:“我这样打扮,与华阳相比如何?”
常净急忙打断她:“公主金枝玉叶,岂是草木之人可攀比的!”
这是什么回答?宁国又看看镜中的自己,英姿飒爽,娇艳明媚,一身素装也挡不住的风采。不比就不比,我李唐后裔堂堂公主本也不必作什么小女儿姿态!
宁国无意瞥见常净的道袍下摆绣了一朵花,再一看她的袖子上也有,虽然不起眼却别致有趣。宁国将自己的道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将袖子翻来覆去地检查,却都没有。再去看旁边两个女道士的道袍,下摆也绣有花卉,只是花样不同而已。
宁国不由地纳闷地问道:“为什么独独我的衣服上没有绣花?”
常净忙笑着解释道:“我们的衣服浣洗后常一处晾晒,为避免弄混,就想出这个法子来好辨认的。公主的衣服都有专人照管,决不会弄错的。”
宁国点点头,又看常净袖口上的绣花着实精致可爱,虽然只是一朵小小的菊花却鲜活得逼真,终于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那你也帮我绣一朵。”
常净愣了一下,笑道:“公主果真喜欢,我要华阳来绣好了。”
哦,原来是华阳绣的,看她一声不吭地竟如此手巧!宁国偏着头思索:“那叫她帮我绣一朵什么花好呢?”
常净奉承道:“公主的衣服自然得绣牡丹。此刻时间不早了,公主先去听云机道长讲课,我叫华阳下午来绣。”
宁国出得门来,令狐绢已带着人捧着书具等物等在门外了。她们来到玉阳观大殿后,令狐绢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见除了前方正中还有几个空位似乎是特意留给宁国的,其余地方均座无虚席。
令狐绢不由地有些犹豫不前地道:“我最怕坐在最前面。”
宁国见绢儿的表情很不自然,有些好笑她这样任性之人竟也有胆怯之时,遂安慰道:“怕什么?没事的。”但入座后发现确实不好,云机道长的法座不但正对着她们,而且离得很近,让人莫名地就有种压抑感。
她们方坐好,云机道长就进来了。真不愧是得道真人,云机道长的目光一扫,就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他的眼光在正视着自己,大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宁国只觉得云机道长与前次见面时的温和不同,此时他清冷犀利的目光深邃得似能穿透在场每个人的心思一般。正有些紧张时,又见他微微一笑,眼神渐转柔和,顿时又似清风拂面。
宁国有些吃惊,难怪听闻云机道长法术高深,但观其眼神就似有非凡的魔力。正在暗暗揣测之时忽听支云机道长之言:“……道之深者能通天地之灵,知常人之不知,觉常人之不察,并非魔法妖力。”
宁国大惊,忙抬头去看云机道长,却见他并未注视着自己但她本能地又感到自已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她回头看绢儿,只见绢儿素日任性不羁之人,此时却端坐着不敢抬眼的模样,难怪她方才不敢往前坐!
云机道长开始讲解《南华经》,宁国听了一会儿便知道自己昨天预习不到位,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大听得懂。她虽不象令狐绢那样抵触道学,但一向对这些真经道义的也并不感兴趣,认为本朝世代奉老子为至圣,其实他的著论远不如一些经世治国之论有用,为什么一定要学?倒是这大殿她是第一次来,只觉得这殿顶及梁柱的造型别致有趣,上面雕着的字画也很有意思,她正满大殿乱看,不想云机道长在上面发问了:“妙真可是有不解之处?”
宁国怔了一下,只记起方才似乎听他说到“非彼无我”四个字,昨天晚上自己正是看到此处甚是不解才烦了,方与绢儿扔下书去睡觉的。此时云机道长问起,她也正想解惑,张口便道:“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可是她突然想不起下句是什么了,忙看看面前的经卷,偏偏此句不在这一页上,再翻有些来不及,忙瞟了眼旁边的令狐绢,但绢儿更是一脸比她还茫然的样子。
宁国慌乱了起来,真不该坐在前面,被人知道自己身为公主不但不懂,连问题都提不出来闹了笑话事小,可丢了皇兄的脸就事大了。正着急中,好在旁边有一个声音轻轻地提醒道:“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
虽然声音很轻,但好在宁国昨晚看过有点印象,被这一提点便想起来了,忙道:“‘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弟子愚钝,不知其中深意,还请道长指点。”
云机道长仿佛没有察觉到其他,只点点头道了声“好”,又问“何人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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