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美在宽阔的草地消失身影后,笑白两人则留在原地。

站在边沿向前方看去,大约在六百丈远的位置,那里有一条深黄色的道路。细如绳索的路上,分布着许多移动的黑点,不用猜可知,那条路肯定是一条官道。官道从遥远的开阔的平地蜿蜒而来,横横扭扭的一直连接到一座庞大的城堡主入口。

道路上,遥遥可见三三两两的人,或是成排成列走着路的车马。间中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样子十分高大的东西在快速移动,它们像大树,像木桩子。而且,还有数十辆高大的马车交错来往,让路上扬起大片的黄尘,那些东西的脚步急疾穿梭,行走比小黑点快上数倍。

笑白看得很惊讶,成千上万的高大的东西他根本猜不透,小黑点可以知道那是人。

他睁大眼睛仔细的观察,发现路上很多的人彼此挨得很近,一排排的队伍缓慢的蜗挪着移动。

参差不齐的各种东西,有一种血腥味儿传来,并且,还有另一种似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传来,会让人产生暴戾嗜血的冲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对劲啊!他对那条路上的事直觉很有问题,直觉到一种恐惧。定了定心,疑惑不解,对想容小声问道:“姐,我们……为何要在此地停下?前方的路上,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想容平静的脸色微板着,语气不好冷冷的回答:“笑白,有些事儿你不可探知,我们留在这里是有道理的,我们就要这么做的。”

“为什么?”他不明真相,傻傻的追问。可是,想容收回冰冷的脸色,闭目并不回答。

那条官道上的人似乎特别多,遥远的尽头至可见到的城门处,整条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些高大的像树一样的人,庞大的马车与大片大片不断生起变淡的尘土,隐隐约约传来似乎不祥的声音,都让他心生不安。

而且在此前的路上时,据她们说离杏林居已经很近了,眼看就要进城了,想容为什么让停下?为什么只让想美前去?

他与她留下来后看着前面发生的事,反反复复的想找原因。许多怪异的现实让他想得越多疑惑越大,终于带着生气的口吻问道:“想容姐,你们是否有事瞒着我?”

想容的脸色冷如秋水:“没有!”

“不可能没有,无缘无故的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停下来你总得说出理由呀!”

“没有理由,你莫问。”

“笑话,能不问么?眼看要到纤姐姐那儿。现在,我只想问一问,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那些人走路都有一种不祥之兆,我不得不奇怪。告诉我,你们有什么为难的事,能方便对我说一说么?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否则,闷在心里好难受。”

“嗯!”想容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脸色冰冷且带着少许的焦急,见他再三再四的问话,终于低头思考一阵子,抬头轻微的摇一摇头,看着他语气慎重,说:“唔!笑白,看来……很有可能,今天我们是要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姐,理由呀?”

“都怪姐姐没有考虑周全。唔!也许还是我的心眼太软,着了你的死缠烂打,带着你来到这里又白走一趟。”

笑白听得莫名其妙,听得心里更加着急,连连追问为什么。

想容微微的苦笑一声,说:“笑白,有些事儿,现在,你不必知道,知道了没有好处的哦!”

“这,这,这得从何说起?”

她突然把话音一转:“不过,那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唔,看得出来么?路上行走的人,都是一些受了风寒,得了重病的人?”

“那……那是一堆的病人?真的吗?可能吗?”

想容的表情很认真,沉着声调告诉他:“是真的!他们都有疫病,是疫病变得恹恹的人。唔!我不想告诉你实话的原因,就是怕进去城里后,怕你会遭到传染,所以……我们不要任性而为,待阿美把事儿办妥,我们马上打道回府。”

“呵呵!……呵呵,呵呵呵!”定睛再看时,果然好像是,他感觉很无奈,只好苦笑连连。

想容把脸一板,微微怒道:“你别笑!实话实说,纤姐姐的事情很忙,我们都去了,只会给她添麻烦的。”

好吧!想容说得话总是有道理,谁叫自己本事不如人呢?拜访恩人的事,看来只有暂时打住。

此时,想容好像察觉到某些不妥,换了笑容跟他说:“这里的空气不太好。你如果觉得心烦意乱,那么像我这样。”说着说着,故意鼓气胀大肚子,运着气息对他提醒:“吸一口气,吐一口气,闭目把气运转丹田,养神自清心!”

想容突然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人很愉快,笑白没有想到她也有温暖而幽默的动作。英雄难过美人关,信了你的邪!不过……好吧!笑白的心头顿时释然,随她一块儿盘腿坐好,假装闭目运功。

不知不觉过去两个时辰时,想美提着几包药草,略喘粗气小跑的赶了回来:“呀!忙死我了。”

“想美!”笑白开心的喊道。

可是,他们刚刚碰头,想美只是把她的姐姐拉向远远的一旁,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远远的躲着他说。她们小声的嘀咕着,好半响过去才罢休。

这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天天都有话头瞒着我,许多时候当我是一条透明的蕃薯,娘的!……唉!难怪了!都不是一家的人,终究还是亲疏有别,好自怜,好烦躁呀喏!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走回来,直到这个时,想美才带着歉意客气的对他说:“不好意思,笑白,我们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

“哦!”这话理由不足,言不由衷,他懒得再问什么,别开脸自艾自怨的应声。

想美见他不高兴,继续解释:“唉呀!你别发牢骚嘛!杏林居中的人说,纤姐姐有紧急的事情,并没有在家里。”

“是么?”他水火不容的反问。

“嗯!你若是真要感谢她,得等下一次有空。笑白,你别生气,告诉你,反正,我们离这儿的路也不算太远,时日长着,这事儿不急。”

想容此时插话,微微笑道:“笑白,恐怕,于某些事儿内心之戏千万折,你该为了它乐此不疲才对。”

“姐,半途折返我还乐此不疲?这个事儿,事儿?我……我!”他的真实想法仿佛被人洞察秋毫,心一着急话变得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表达另外的不满。

“来!药我已经给你拿上。你不知好歹就别啰嗦,现在,我们立即打道回府。”想美红彤彤的脸色突然一变,以命令的语气大声说他。

有头无尾的事,都是什么事儿?这一点让他不能释怀,气愤填胸很是难受。事实上,他的身上有伤,辛辛苦苦走了大半天的路,结果是水中捞月空欢喜,合着规矩不成规矩。

把脑袋一转,弱弱的问:“姐,我们这样成么?趁天尚早,我们悄悄的去她家的附近走一走。”

想容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行。”

“那……到市集里逛一逛?”

想美则大声呼喝:“啰嗦!”

连遭拒绝,他还心存期待,恳求的问:“我!要不……我们在城门里转一转?”

想容把手一挥,道:“掉头!走!”

“我……我不走。”他突然来了犟驴脾气,与她们大声争执,哄哄叫的大声闹腾。只是最后结果,姐妹俩酿出大山一样的怒火,更加厉声的与他骂将着。

“好吧!你们是我的恩人,谁叫我是个弱者?我任劳任怨,认命了好么?”他把两手一摊,垂头丧气的表示失败。

两女相视一笑,把眼神对对而接,心会神领一左一右佯装愤怒的把人用力夹着,往回途的路上风风火火的飘移。

闷闷不乐的笑白,被姐妹俩干脆利索的架回了家。回到家里,他还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蔫纠纠的窝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的瞅着她们忙活。

她们在屋里好一阵的操劳,弄好一大桌好吃好喝的菜肴,整齐的摆放在客厅里。

想美见他还是一副生闷气的神情,知道饭点还像个活祖宗,气不打一处大发怒火,喝道:“好啦喂!好你个风笑白,等吃等喝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要做一个太上皇么?还要我们一口饭一口汤,伺候着喂你吃了呀?”

“啾啾!”他把眼晴往上一翻,爱搭不理,用鼻子嗤嗤的喷嚏,算是给她的回应。

想容自知之前有失周详的考虑,知道这个家伙还在生她们的闷气,为那个半道折返的事情一直窝火,轻轻的招手,止住妹妹的发怒,向他不断的开口道歉:“笑白,你看,我已跟你道歉过三回,即使有杀人的罪过,刑台上走了三回而不死,那么,所有的罪过也该消了。来来来,你笑一个,笑完了我们吃饭。”

“哼!”脸上的苦瓜心中的爽,你们一时兴起一时败气的,拿我当好朋友了么?什么时候老子有能耐了,必会好好的收了你们,到了那时,必需好好的整治整治。

想美看着他古古怪怪的脸色,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道:“唉呀!我们很不幸,遇上了一只很有脾气的狗熊。”

“花想美,你才狗熊!”大睁着眼睛大声反驳,一副无人敢惹的威风。

“呵呵!说他有脾气,还蹬鼻子上脸了,我说,你是狗熊狗熊……狗熊熊!”

“你!”男人嘛!那是有大度的汉子,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嘴皮子很厉害,闭目塞听吧!犯不着跟她们生气。

他想开了,压下一肚子的闷气,朝两女各撇一嘴,挪动身子把身体团进太师椅里。

身上的衣服穿得有点多,他使劲的窝进太师椅中,圆滚滚活像一个大南瓜,把手脚紧紧的团成一块,然后,露出一边的眼角,用余光偷偷的瞄看她们。

姐妹两人见他整出这种表情,无论横看竖看,活脱脱像一个被人抓住受审的毛贼,定定的看一阵子后,忍不住捂着嘴巴窃窃偷笑。

“笑什么?我是外人,一肚子气,我的肚子不饿!”他仍然遮着脸生气的说道。

“小样的!姑奶奶看一看!”想美大步走过去,出手用力拨开他的手,大声笑道:“哈哈!笑白,你生气的模样,挺像一只小熊熊,肉乎乎的,好可爱哟!”

“你……你才小熊熊。”他尖撅着嘴巴,把人窝在里面无动于衷。

两女看着听着,细细的感受着,忍俊不禁,噗嗤而笑,然后都被逗一个大声的疯笑。

过了好一会儿,想美忍着笑意,低声的对他说:“唉呀!什么外人?我们是朋友好不?笑白,你也别生气,白天的事,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子。

依我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晓得事理,体谅一下别人。唉!……怪只怪,这着事儿是有原因的,事出有因你知道么?”

“咻!……又来这一套!你们的嘴巴能说会道,横的竖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哈哈!笑白,听我说,你以为看着别人好时,哪里又能知道,别人的实际情况呢?

事实上,人生无有顺途,有些时候,是人都会有的苦衷,有些苦衷,无法与人明述。苦衷的东西就像一个家,家里家外的事多,所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想容听到妹妹说出难念的经,突然触动心弦,她重复的喃喃的说道:“难念的经,一本难念的经!”

此后,她沉默很久,沉默过后对笑白露出淡淡的笑容,变得温柔的对他说:“笑白呀!你过来,过来到我的身边坐着。”

“不,我才不去。”

“因为难念的经,我记起一些事,想给你说一个故事。”

“没兴趣!”

“听着,是关于我们的姥姥,安太姥姥的故事。”

“嗯?真的?”想容的话终于让他展开手脚,一副对姥姥无尽好奇的表情,刹那间变得痴迷,欲知详情的盯着她看。

“当然是真的。来来来,坐下,我们呀,一边吃一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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