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书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却好像尝不出一点味道。

在哪里等?

当然是去凉州,只是为什么要去,他却不想再多费口舌和路一平解释,因为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讨论要在哪里等白落裳,而是要如何去凉州。

尽管已经知道下一步该去何处,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事实上,他们选择去莒国也不过是赌一把,因为白落裳也有可能不去莒国,谁也不能保证白落裳就一定会去凉州。

赌,需要运气,也需要时间。而他们可以用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不多的时间赌在最大的可能上。

田秀书慢吞吞的放下酒杯,面色异常沉重,“想要去莒国,南夏国是必经之地。而从这里出发去南夏国,如果一直朝着南方走,桐虎山就是必经之地么,而桐虎山是什么样的地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莒国三面毗邻南夏国,如果我们不改道而直接沿着南向而上,那么……”

他的语气明显透着惶恐和不安,话还未说完,已经领这里所有人的神色在一瞬间闪过一道沉重的恐惧。

“如果我们真的要去那个地方,说不定就连我们也会……”田秀书已经不敢再往下说,脸色已渐渐苍白。

“也会如何?”路一品急切的追问。

“也会有去无回。”张青一脸沉重,捶着桌子切齿道:“没有想到姓白的居然真的会走桐虎山,简直是不要命了!”

桐虎山就是一个死地,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据说闯进那个地方的人,无一人是活着好好走出来的,不是死后被发现,就是行踪不明,就算有活着走出山的也已是疯疯傻傻神志不清,至今还没有发现一个人是完好无损的走出那座山。

那地方就是一个不祥之地。

“世间的路有千万条,没想到姓白的居然会选择一条死路。”田秀书一脸严肃,他原本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也几乎很少摆出严肃的姿态。

张青握紧拳头,脸色越来越僵硬,咬着牙恨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有脑子的人,肯定不会选择走那一条路。”

田秀书摇摇头,深为无奈的叹道:“他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他的一个脑子,可以抵得过十个聪明人的脑子。我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他一定是我听过的最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是没脑子呢?”

正是因为那人实在太聪明,才让人拿他没办法。

别人都没办法,张青就更加没办法了,他松开拳头,像是讽刺一般的冷笑两声,“就算他的一个脑袋抵得过十个聪明人的脑子,他也或许会死在那里。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听说过有例外,我想他也有可能不会成为例外。”

没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白落裳去了桐虎山,也完全有可能会死在那里。若真死在那里,也算是给他们省事。

田秀书没有张青那么乐观,听完张青那近乎异想天开的想法,他除了叹气,好像什么也不能做。将两只苍白的手交握在一起,田秀书凝重的望着张青,道:“只怕未必,如果他真的那么轻易就死,他就不是那个白落裳了。”

他的话很有道理。

白落裳此番桐虎山之行,死与不死的可能性是相同的。就算他闯去的那个地方是桐虎山,他也不可能就那么容易死掉,要知道,除夕那日晚上,白落裳连纳兰府的生死门都能来去无助毫发无损的闯过,桐虎山对于白落裳而言大概也不会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所以,他们还是要去凉州。

能不能找到白落裳,他们需要的是运气,能不能活着找到白落裳,他们需要的是更大的运气。

追着白落裳一路走来,他们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危险,好几次都是在生死线上游走。活到现在,他们已是庆幸,不过也仅仅只能庆幸,他们还不能放松,因为他们都知道,更多的危险其实还在后面,而现在,他们将面临最大的危险。

路一平是一个不大有脑子的人,只有他还不大明白目前的境遇有多么危险。

“他如此高调的进入桐虎山,莫非是打算引人跟去,好把追踪他的人一并歼灭?”还算比较有脑子的刘庆终于忍不住开口,“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没有脑子的,有脑子的人肯定不会走上桐虎山那条路。我在想,他的用意莫非就是想要追踪他的人就此放弃?”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白落裳似乎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行踪隐瞒起来,他当着倚花阁的人,大摇大摆的进入桐虎山,好像就是故意要告诉所有追踪他的人。

虽然每一个人都想要抓住他,但并不是人人都愿意为了抓住他而送命,所以这些不愿意送命的人就会在这里放弃,这叫知难而退。

白落裳会不会死在桐虎山?

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愿意去想象,白落裳那样狡猾的人,会自寻死路?

很显然他不会那么做,像他那样聪明的人当然只会想方设法让自己长命百岁,又怎么会自寻死路?

如果他真的敢独自前往桐虎山,就说明他非常有自信也有本事能够让自己活着走出桐虎山。

他之所以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去,或许就是在警告所有跟踪他的人。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本事,就不要再继续追踪他。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甚至是在警告。

如果白落裳的用意确实如此,那么他已经成功。

在得知白落裳的下落之后,许多人都开始犹豫起来,去还是不去,很难下定决心。

所有人的情绪都是焦虑的,唯有一人不同,这个人就是路一平,直眉愣脑他竟然半个字都没再听进耳朵里。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望着二楼,瞧着那个如同妖精一样的无袖青衣女子。

瞧路一平痴呆的样子,田秀书也只能叹一口气。难怪古人也说女人就是祸水,连路一平这么一个木头呆子居然也被美色迷惑,可见世上最厉害的就是“美色”二字。

拍了拍路一平的肩膀,田秀书叹气道:“如果你没有九条命,就别再看了。”

路一平不明白,为什么光是远远看上一眼,自己还需要九条命?

田秀书在他耳朵边低声道:“眼生而睹物,人生而好色,你会忍不住往上瞧,也是情不自禁,情有可原。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有些人是可以看的,有些人是不可以看的,而楼上那些人正是不可以看的。”

“为什么?”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去看那些姑娘?”

路一平朝大厅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惊讶道:“居然真的没有人在看她们!美人就近在眼前,他们却好像看不见,莫非那些人都是瞎子?”

若非是有眼无珠,自然不会对美丽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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