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说了要亲自下厨,厨房杂役只能打打下手,铃兰一脸焦头烂额,杂役们心情也不好。

被推出厨房的赵元休,回房换了身衣裳,乖乖到膳厅等着,眼见着,天都暗了,院里院外透进的月色,却瞧不见佳人,又等了一会,佳人没来,佳肴来了。

赵元休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为了这一顿,连果腹的点心都没敢吃。

尤叔道:“王妃回屋换衣裳,吩咐小的传话,让王爷先用餐。”

赵元休看看胸前干净的一片,想起方才还有两个手掌印的脏衣服,心道:是该换换。

挑起筷子,尝了两口,微微蹙眉,换了一碟,再尝。

“啧,怎么和厨房管事的味道一样?”赵元休问道。

尤叔颇为尴尬,这让他一个老头子如何作答。

片刻后,赵元休唇角不禁上扬。

明白了。

环玉院内,铃兰伺候着自家娘子沐濯,清儿守在屋檐下,玫儿则在院门东张西望,一副大敌即将来临的姿态,似是忽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抓起裙子向上一提,朝着里屋奔去。

“来了来了来了……”

“啊,这就来了。”清儿急道。

外面的声音大,里屋的潘挚主仆也听见了,潘挚抓起盥巾,胡乱擦了擦水,堪堪披上浴袍,屋外使女不敢拦,赵元休端着饭菜,径直推门而入。

铃兰俯身见了礼,赶紧退了去,临了不忘记把门阖上。

“过来。”赵元休放下盘子,朝着一脸局促的潘挚道。

路就这么短,潘挚一步步挪动着,还不忘记紧了紧浴袍。

赵元休一把抓住潘挚,扯着她坐下:“为夫特地给夫人端来了菜肴,可不赏脸。”

“对不起……”潘挚委屈,她也不想的……

赵元休捏了捏潘挚圆胖,还沾着湿气的脸,炊灰还未擦干净,隐隐见着有些黑乎乎的东西沾在脸上。

赵元休笑道:“看样子娶回来的,是个贤良温婉的夫人。”

贤良温婉?这分明就是打趣自己。

“我看着四嫂嫂下厨,也是这般做的,怎么,怎么我就……不一样了呢?”她也不想的,不就是想做顿饭,报答今日一早得到的惊喜吗,在厨房里几个时辰,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饿着自己就罢了,不仅赵元休也等着,阖府陪着他们夫妻二人挨饿,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退出,让下人们折腾去吧。

赵元休怎么会吃不出来,这菜和平日里的一样,她这才着急忙慌回来沐濯,就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元休起身,走到浴桶边,捞起方才被潘挚胡乱扔进去盥巾,拧干,细细擦着潘挚脸色的污浊,“三娘,以后厨房不要进去了,我知晓你找了奶娘询问我的喜恶,不必如此,我喜欢的是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只懂得迎合我的女子。”

烛光影照,赵元休擦拭脸颊的手,顺着擦到脖颈,浴袍宽松,露了一个小小的肩膀,盥巾从脖颈一路擦到肩膀,赵元休忍不住咽了咽。

“除非夫人是故意的,存心诱惑为夫。”

潘挚面上本就绯红,登时浑身如同烧红的铁烙,又红又烫,赵元休触及她的皮肤,仿佛被烧了一般,急忙收回双手。

“快吃,吃完了再办事。”赵元休殷勤的摆弄碗筷,夹着菜递到她面前,磨刀霍霍,就等着娘子吃完了,他好吃娘子。

李氏的封后的典礼安排在二月十八,仅仅月余的时间行册封礼按礼说是仓促不少,但从赵元休的口气听来,赵炅立后的心由来已久,凤袍早就制好,一直存放于福宁殿。只是碍于嘉庆殿的另一位主人,太祖皇帝的遗孀开宝皇后。

皇帝赵炅登基数年,一直没有立后,李氏一直是后宫位份最为尊贵之人。

李氏穿着一袭大红锦绣凤袍,头戴金丝凤冠,皇帝赵炅牵着她的手,昭告天下,随后一步步踏入宗庙。

封后典礼乃国事,潘挚跟随众人,跪在青砖上,向如今的李皇后行三跪九叩之礼。

从潘挚的位置仰望,只能看到李皇后小小的身姿,然而,李皇后现下乃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二十又五,正当芳华妙龄。

“如果我也能站在那里。”方乐道。

如果我也能站在那里。潘挚心道。

潘挚一怔,视线正对着跪与前方的楚王妃方乐,她正扭身盯着潘挚。

“如何,这身凤袍,废了十年功夫制成,一针一线,华丽无比。”

“自是好的。”潘挚道。

“是啊……”方乐鲜少的没有为难潘挚,回身跪着,头仍是仰望着高台。

如果我也能站在那里……这是潘挚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权利的诱惑,一点点浸入骨髓。

立后典礼礼毕。

二月种种事物接踵而来,皇帝赵炅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皇后,亲蚕大典自是由李皇后亲自操持,这本无可厚非。

可开宝皇后毕竟主持多年,皇帝赵炅碍于这位兄嫂的缘故,只好同意二后主持。

然而这事确实惹得同住嘉庆殿的李皇后心生不快,李皇后寻了赵元佐与赵元休到嘉庆殿,美名曰思念儿子,实际便是问话。

赵元休从嘉庆殿出来,径直出了城门回府,潘挚正在书房吃力的练字读书,赵元休文采出众,她自是不愿在旁人处落了话柄,说她是武将之女出身,不懂文艺风雅,这个旁人,自然还是楚王妃方乐。

潘挚听着转述,原还很兴奋,但是越往后听,一下子泄了气,放下笔杆。

“我骑士不佳,韩国公府的确有畜马,也有校场,可怎么也不比大内精良。我的骑士也只是四哥教过,可四哥为人耐心不足,教的也不甚细心,再者,父亲觉得骑马过于危险,大哥也常常因为我偷学骑射责罚我与四哥,因而韩国公府的校场,我可不敢光明正大的过去。”

“此事着实是为难你了,宋皇后说起来,还是承庆的祖母。”

潘挚不禁叹息,身处这种纷乱的皇室,哪还有旁的可言,开宝皇后到最后都保不住两个继子。

“那?大嫂呢?”潘挚问道。

“楚王妃每年马球赛必会参加,大哥的意思是,无须给她添加压力,让她如往年一样表现就是。楚王妃善妒,决计不容旁人抢了她的风头,所以亦无须多言。”赵元休一脸不悦,谈到方乐时,还是直呼“楚王妃”。

潘挚低下头,“三郎可怪妾无法替你分忧。”

他笑道:“承庆身份尴尬,这种场合她甚少参与,又是现下这份光景,你避避嫌也是好的。”

“我不是,我是害怕给你丢脸了。”

潘挚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皇族关系错综复杂,大臣间姻亲众多,如果真是避嫌,恐怕连皇帝都难免了吧。

“不必多说,你知我知,便足以。”赵元休

潘挚颔首,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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