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九依旧像往常一样诊病,面前早已排着无数人,就是为了她的一诊。 旁边的小厮看着安如九在把脉,原先眼里的不屑早已消失干干净净,现在向她望过去的,全是佩服和敬畏,年纪尚轻,便有如此成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安如九写完药房,又是迅速地诊完一个病人。 接着,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一个中年大伯坐了上来,安如九只是微微看了眼,便知道这个大伯病入膏肓。 “郎中,知您医术高深,能治绝症。”年轻男子朴实的脸上挂着泪花,声音哽咽,“我载着老父亲行了四天的路才到您这来,可否请求您救我老父一命。” 安如九温和说道:“多谢这位大哥赏识,虽不知病情,但在下一定鼎力相治。” 年轻男子凝噎:“我这老父亲患的是肠痈,已经请了好几个郎中了,吃了很多药,时已过一年,病情却愈加严重,还请郎中帮忙看一下,是否有救治之道?” 肠痈,周围人听到这个名字一片哗然,本就是绝症了,还拖了这么久,就算是神仙也难有回天之术了,这位大伯怕是凶多吉少。 安如九平静地听着,然后说道:“伸出手来。” 大伯颤巍巍将手伸出来。安如九把脉,沉吟,然后开口道:“麻烦这位大哥为您父亲褪去上衣,让在下检查一番。” 年轻男子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帮老父褪去了上衣。 周围人都一愣,难不成这个小郎中还有法子救他不成? 安如九双手覆上大伯的胸口处,她缓缓增加内力仔细试探,然后双手慢慢向下,直到腹部才停止,她收了手,呼了口气。这是缩脚肠痈,是一种肠管化脓感染的疾病,刚刚用内力一检查,发现这老父的病情确实严重,果然还是时间拖太久了。 “这位大哥,在下可以一试,为您老父亲诊治一番。”安如九起身,沉声说道,然后转头,对小厮说:“帮忙备一下针灸。” 小厮惊呆了,肠痈这病,一般郎中听了直接摇头,何况这病已经拖了一年多了,他竟然要去诊治。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但却不敢有其他怠慢,立即进了里厅为安如九准备针灸。 将大伯平放在床榻上,安如九净了手,从旁边拿起针灸,凝神沉吟,一下扎进了穴位。她拿针缓慢,悬在半空半晌,出针确实极为迅速,丝毫没有犹豫,便刺入了穴位,不到一个时辰,大伯身上已经扎满了针灸。 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神情激动,紧握拳头,只要有救治老父的希望,他就感天谢地,今日一来,真不枉此趟,竟遇到了真的能治这病的郎中。实则他在路上早已不抱希望了,只是听闻城东有个能治肺痨绝症的郎中,他只是以试一试的心态而来的,心里却早已绝望。 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有希望可以救治他的老父! 安如九沉吟良久,缓缓地取出针灸,半时辰过后,她便将针灸全部取了出来。 见郎中治疗结束,年轻男子急忙上前,问道:“郎中,不知我老父的病情如何?” 安如九微微一笑,“放心吧,已经有救助之道了,您老父这病可以治。” 听完这个消息,年轻男子简直大脑一片空白,到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他的老父的病能治?竟然……能治了!年轻男子浑身颤抖,谢天谢地,他是几辈子修来的服气才能遇到如此幸事!他的老父有救了。 年轻男子感激涕零,差点没给安如九跪下,却被安如九扶了起来。 “郎中……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你真是上天派来的神人,多谢您能救我老父一命!”年轻男子语无伦次,热泪盈眶地看着安如九。 安如九说道,“这位大哥你先起,在下也并非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你老父的病,还望你老父之后好生调理,每七日来我这里用一次针灸。” 年轻男子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只回道:“好,好,好。” 周围的人惊呆了,这郎中莫非真的能治肠痈?那可是绝症啊,这天下有几个郎中能信誓旦旦说能治好这病的。他真的不是神仙派来的吗? 安如九在一旁安排这个男子扶他老父去休息,然后告诉他明日再来取药。她之前有研制过治疗肠胃的草药,只是今日事发突然,没有带在身上,明日再给他拿过来。 年轻男子热泪盈眶,连忙点头。 康玉堂一个年纪轻轻的郎中能治绝症的消息,一时传遍了整个洛捷城。 自此以后,这个患有严重的肠痈的大伯每七日都来安如九这里用一次针灸,配上安如九自制的治肠胃的药丸和其他药草的调理后,他的病日渐一日地好转起来。这让年轻男子感动得痛哭涕零,每次见到安如九就恨不得给他跪下,谢他个三天三夜。 肠痈这种病,许多人患上了便生无希望,只能等死,而这个郎中竟然能治这病,真是神医啊。从那天起,越来越多的人踏破康玉堂的门槛,只为得到这位郎中的一个诊治,甚至有的人远远的在外面,只求能看一眼这位比神仙还厉害的郎中长何样。 虽面貌普通,但身上有种清雅的气质,果然是比神仙还厉害的郎中,就是这般好看!实则安如九早就把自己的容貌丑化了,但在别人心里,简直美化了好几个度,堪比城里才子。 今日,安如九看完病,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府了。 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安如九伸了个懒腰,然后踏出门外。 虽已接近辰时,到了万家吃晚饭的时候,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安如九散漫地步行着。看着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有抱着孩童的老年人,有拿着糖葫芦的少年,有买好菜准备回家的妇女,看着眼前这和谐的景象,安如九不禁舒心一笑。 只是……安如九低垂着眼眸,神色暗了下。 她心里默默数了数,后右边三个人,左侧边一个人,屋顶还有两人。 看来她被跟踪了。 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街道,安如九保持着懒散的步伐,缓步前行着,忽然看见旁边一个酒楼,她顿了下,便提步走了进去。 后面几个便装的人相互对视了下,两个上了屋顶,四个个守在周围,把酒楼所有的出口都守住了,还有两个也跟着进了去。 半个时辰过后,门外的人紧紧盯着酒楼,生怕错过了那个少年身影。 酒楼人来人往,这时,有一群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都束冠白衫,应是学派同窗,只见他们浅笑风声地聊着,迈着步子向外面走去,那几个人死死地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发现并没有那个少年的身影,他们便转移了视线。又有两个商贾走了出来,一个清瘦,一个矮胖,他们神情和缓,应是刚谈好了笔生意,那几人看了眼,没有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随后,一个年轻女子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出来,那女子衣衫暴露,一看就是烟花之地的人,那中年男子面色酡红,明显是喝多了,却色心不改,眼睛里发着精光对女子说什么,那女子娇羞地转头,却依旧抱着中年男子的腰身,几个便衣人细细打量了番,又移开了视线。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几个便衣人感觉不对,他们对视一眼便冲进了酒楼,发现里面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一个一个厢间地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刚刚随着进去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手脚被捆在一起,神色昏迷,一看便知是被下了药。 糟糕,被罢了一道! 便衣人心感不妙,但又沉下心来,想着他们之前死死守住了酒楼出口,这少年应该还藏在酒楼里。 不顾其他,他们开始地毯式地搜索酒楼,只为找到那个康玉堂的郎中——莫子然。 “姑娘……这天色已晚,要不去我府邸住一晚,同我享受一番云雨之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面色酡红,说话冒着酒气,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人儿,眼冒精光地说道。 红衫女子娇柔一笑,千娇百媚般,柔嫩的手抚上了他的背,猛地,点了他的穴位。 中年男子表情呆住,站立不动。 女子呼了口气,眼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了句“恶心。”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向男子面上一挥,那男子翻了个白眼,便昏睡过去。 再从巷子里靠了靠,女子从怀里摸出了药粉,向脸上抹去,渐渐地,面部东西开始脱落,一反刚才妩媚娇柔的模样,她真正的容貌渐渐显露出来,如天上皎月,草中蕙兰,比月宫中仙还美。 安如九换回了男装,今天因为易容次数较多,把多余的药物用完了,如今不能再易容成冬凝的样子回去了。 安如九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被那群人给看上了。细细感觉下,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并非发现了她的身份,冲着她来的。应该是作为康玉堂郎中的身份吧。如今她光芒显露,众医馆定是觊觎她的医术不已,遇上危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算了,光是跟踪还不至于制得了她,安如九提气,向回府的方向飞去,当她这十几年被暗杀的经历是白搭的吗?在她眼里,这些人就是普通人罢了。 没过多久,安如九翻身进了府,来到了冬凝所在之处。 冬凝见有人来,转头,看见安如九的样子后,一惊,“公子,你怎么……” 安如九摇头,“路上遇到点事,多易容了几次,所以才素颜回来了。” 冬凝听罢,面色吃惊:“难道公子你被发现了?” 安如九回道,“没有。” 冬凝依然面露忧色。 安如九噗的笑出声,“好啦好啦,这么不相信你家公子的吗,没事的。” 虽然表面上在安慰冬凝,她的心也渐渐谨慎起来,这帮人早在一个月前就跟踪她了,却一次未成,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摔破罐子的,她估摸着,这个时候快不远了。 安如九面上未露任何神色,她笑着对冬凝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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