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后山,像是经历一番浓妆艳抹的打扮,深红深绿交错其间,层林尽染,突显了几分瑟然的秋意,红枫老叶傲立枝头,风轻轻吹过,竟只能刮下些许旋叶,茂密的叶子生长在树枝上,颜色幽深又绚丽,远远望去,仿若陈列了一幅深秋远山的画卷。    因为入秋了,药圃多数药草早已换了新色,失去了炽夏的温度,许多不能抵住秋意的凉意的药草早已蜷缩在土中,而冒出来的都是喜欢秋色洗礼的花草,颜色绚丽缤纷,又是一片生机之景。    旁边木屋立于山中,隐匿在这静谧的树林里,平凡又不起眼般,丝毫不显突兀。    一袭白衣站于院中,长身玉立,疏朗清俊,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勾勒出一个挺拔身姿的轮廓,乌丝微扬,只见其手中持剑,如谪仙般站立。    忽地,他动了,剑锋所向之处,都被凌厉的剑风带得空气扭曲,翻身跳跃间,空气中起着阵阵涟漪,周围所有的景色都为之所动摇,他剑锋所指,若非力道微有控制,恐怕这庭院便毁于一旦之间。    强。    这是站在一旁的莫归远心里对眼前人的评价。    看着院中练武的少年,他早已数次惊叹他的才能和天赋,明明早已知晓他的非常人的才能,但他依然被他一次又一次的表现给震惊到。身为江湖圣人的他,心里也在隐隐佩服,这个少年的天赋是如此的旷世无双。    剑最后一挥,扬起点点星尘,地面的草儿被剑气压得倾斜。风昀生收剑,合上的双目微翕,里面尽是沉着和平静。    “练的很好。”莫归远在一旁说道,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赶上为师了。”    他勤奋刻苦,只用了两年,便基本学完了武功功法,实力达到了可怖的地步,莫归远沉思,这不仅归功于他惊人的天赋,还有他那执着刻苦的心。    风昀生听罢,温和说道:“是师父教的好。”    莫归远懒得听他客气,原地坐下,拿着一边的酒缓缓地喝起来,他半阖眼眸,看着依然站立在院中的风昀生,勾起嘴角,曼声说道:“跟为师一同来喝道酒?”    风昀生摇头,微微笑道:“多谢师父,徒弟还想再练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莫归远也懒得管他,这两年来,他除了练武,基本无他所想,抓紧了分秒,丝毫没有懈怠过。    莫归远又轻啜了口美酒。    风昀生又是练完了一招式,他顿住,低眸沉思。    微风微微撩起他腰间的墨玉下的流苏,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莫归远看着,这墨玉他珍视得很,基本上时时刻刻都戴着,衣服天天换,但这墨玉却永远挂在他腰间,就算是洗澡,也放在能够到的不远处。    心里一疑惑,莫归远问:“你那墨玉坠子哪来的?”    风昀生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腰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子送的。”    “你师兄?”莫归远咽下口中的酒,说道,“安如九?”    想来他有近两年没见过这小兔崽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武功练的怎么样了。    “嗯。”风昀生低眸。    看见他的样子,莫归远继续喝着酒,居然是安如九送的坠子,他还以为是哪个闺中姑娘送的,看他这么珍视,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不过看他这重视程度,也感觉挺怪异的。    莫归远说道:“这墨玉坠子对你来说有特殊的含义?”    风昀生沉吟,轻声说道:“是。”    “你练武这么刻苦莫非也是为了那小子?”莫归远看他。    “是。”风昀生答道,至少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为了公子。    莫归远放下酒壶,“你这也太在乎了吧。”看见风昀生不自然的神色,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继续说道:“难道你对你家公子有意思?”    风昀生身体一僵。    “断袖?”莫归远终于说出了那个词,开玩笑般地看着他。    这两个字犹如一把剑戳入他的心脏,风昀生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有点紊乱。    忽然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皎然的身影,还有笑着看着他的表情。    自从离开公子后,他的脑海中就一直有他的身影,从他被他救下来然后将卖身契递给他的那一刻,从他给他说要好好培养他叫他武功的时候,从他笑吟吟地喊他名字的的时候。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有一种想念,那就是想守护他,想让他处于危险之外。每日,只要他沉下心来,他就会想起公子笑着看着他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心乱了,难道……自己真的是断袖?    手里的剑渐渐颤抖,风昀生怔住,忽地感觉自己心跳如擂,眼睛看着远方,神游不归。    看见风昀生不正常的脸色,莫归远发觉不对,渐渐地,他懵了,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喜欢安如九?    看他样子,应该不知道安如九的女身身份,莫非真是个断袖?    噗的一声,莫归远被酒给呛着了。    微风又拂过院中人的衣袂,衬得其身姿挺拔,风华无双,少年站在原地,无所动,微微颤抖的手显示了内心的慌乱。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细细的询问和轻柔的呢喃。    ***    安如九自从当了康玉堂的小馆主后,收入是源源不断地滚进来。    她拿着手里东西,细细端摩了许久,然后长舒了口气,终于大功告成了。    用大量的钱财去买了材料,花了将近一个月的精力去制作这个暗器,安如九倍感不易,看着手里的暗器,她感觉心情一下舒畅了许多。    冬凝端着饭走了进来,她将盘子放在一旁,看着公子拿着一个轻巧又形状奇异的东西。她凑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蝶状的铁器,拇指大小,泛着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黝黑的色彩,一看便知道是用高级的材料制成,放在安如九的掌心中,显得精致又静谧。    “公子,这是什么?”    安如九小心翼翼地拿着暗器,说道:“这是我刚制成的兰蝶针。”    针?冬凝疑惑,这一看就是铁器的样子,为何说它是针。    “将它轻握在掌心,对准敌人,脱手之时,内力全注其中,它便会发出威力。”安如九解释道,说完,她收起兰蝶针,“走,去试试。”    虽然做了很久而且也只做出了一个,但安如九丝毫没有将它珍惜到供奉起来的地步,毕竟还没试过,不知道是什么效果,用完了再做一个就成,想完她一笑,反正有的是钱和精力。    来到院中,安如九拿出兰蝶针,凝神聚气,对准对面的墙,迅速一掷。    细微的声音一响,那个状似蝴蝶的暗器一下子在空中散开来。    冬凝眼睛睁大,她终于知晓为何公子称之为兰蝶针了。只见那个暗器在空中瞬间无声炸裂开,密密麻麻,无数根针从中飞了出来,在空气中犹如一团黑雾,每根针是黑色,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青光,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针都穿进了墙内,每个小孔足足有一尺深,可见其威力的巨大,冬凝凑过去一看,每个小孔都还发着呲呲声响,原是每根针都淬了毒。    “好厉害。”冬凝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若是她遇到这种暗器,正面应付怕是也要费劲力气来逃,更何况这种暗器是在趁人不备的时候发出,以这样的威力,那人肯定必死无疑。    安如九看见效果如此显著,她呼了口气,不枉费自己花了大量的钱买了特殊材料,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将这个暗器给制作出来。    如此,只要熟悉了暗器的制作过程,后面再做几个就简单了。    做完这个,再做做其他威力不同的暗器,安如九心里细细想着,要是能做成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就更好不过了。    看着这千疮百孔的墙面,安如九挠了挠头,下次用稻草人做试验吧。    望了下天上的太阳,安如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准备去医馆了。给冬凝易容好后,安如九收拾完,便走出了院子,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安如九随身一拐,便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不到半晌,出来,又是一张新的面孔。    正是她的莫子然的脸。    安如九看了看周围,继续大步向医馆走去。    “怎么样,可有查到?”茶楼上,一个厢间想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个便装的人半跪在那人面前,双手抱拳,低头道:“没有查到,那人好似突然冒出来似的,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双手微微用力握住柄手,“昨日你们去跟踪他,结果如何?”    半跪着的人头埋得更低了,“同样跟丢了。”    “废物!”那人手一拍,将桌子拍的全身震动,桌上的茶水溅了出来。    半跪着的人不敢回话。    那人深吸了口气,怒气缓缓压了下去,他的思维也逐渐变得清晰,这康玉堂新来的郎中可谓奇人,不仅年龄尚小,医术高明,甚至连身世都不清,也不知其背景深浅……他闭上眼睛,从三日前,他就派人跟踪这小郎中了,却次次跟丢,可见这人身世不凡。    “继续查,查清楚为止。”声音变得威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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