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同系的学弟,纸甜打量了他几眼,依稀有点印像,估计平时在校园里有过几面之缘。    “小川,你好,有事吗?”    “学姐,我没记错的话,下午三点你们有一场考试吧,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睡觉吗?”    纸甜一愣,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赶忙掏出手机,已经两点五十五分了。    “啊啊啊!我得走了,谢谢你啊小学弟,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纸甜顾不得多言,拎起一旁的单肩包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昨天晚上一直在兼到十一点才回家,紧接着不眠不休地复习到凌晨四点,考完上午的考试去校门口的奶茶店值了个午班,回校时经过这片树荫一时困倦坐下歇了一会,没想到直接睡着了,差点把考试时间给睡过去。    男生抱着篮球站在老槐下,看着跑出去的女生:“学姐,你想答谢我的话,等你考完试把大三的课本便宜卖给我呗?”    纸甜边跑边回头,大声道:“没问题,惯例七折,我六折卖你。”    “一言为定。”    “学弟你住哪间宿舍,我回头给你送去。”    “柏园339室。”    “好,我记住了,拜拜。”    纸甜一路狂奔地跑进考场,但还是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顶着监考官从厚重的黑框眼镜里射出来的不满视线,气喘吁吁地找到自己座位一屁股坐下,迅速从包里拿出笔袋开始答题。    一时间人声寂无,只闻纸笔沙沙的声音和窗外长短不一的蝉鸣。    五点整,考试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交了考卷走出考场。    站在讲台上收卷的严上进将最后一张试卷叠放整齐,抬头扫视教室一圈,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剩角落里一个女生还在那里埋头奋笔疾书。    是那个考试迟到的女生。    这个女生他认识,在系里也算是个小名人,是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在校内校外跟她偶遇过几次,每次撞见她不是跟一群男生说说笑笑卖弄风骚,就是在授课老师面前装可爱扮可怜地请求老师通融关照,有一次在校门口的烧烤摊偶遇她,她居然为了多要两根肉串向烧烤店老板眨眼卖萌,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    现在是大三学期末,下半年就升大四了,这么重要的关节,她居然连如此重要的考试都迟到,还想不想毕业了?真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严上进将试卷卷起走下讲台,走到女生面前,用指节重重敲了敲桌子:“同学,交卷时间到了,请你立即交卷。”    纸甜抬头,面前的监考官个子不高,看上去比她大几岁,也是个年轻人,估摸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穿着打扮却像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厚重的黑框眼睛架在鼻梁上,镜腿已经掉了漆,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油腻地耷在脑门上。    脸看着倒有几分眼熟,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学校里的研究生,过来临时监考的。    纸甜凭着自十二岁起就背井离乡独自生活积累下的丰富社会求生经验,一秒调整好表情和声线,摆出可怜委屈的模样,眨着大眼软声恳求道:“学长,通融一下行不行?我就剩几道小题没答,再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求求你了,这门课我一定不能再挂了。”    纸甜一直谦逊地认为自己的容貌虽然达不到那种让众人审美判断高度一致的女神级别,但也绝对算是眉目如画的甜美型小美女一枚,属于比较讨喜又亲民的那种,绝大部分时候都能顺利地博取别人的好感,然而眼前这位监考官面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丝毫动容,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和轻视。    “现在知道抓紧这五分钟的时间了,考试迟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学长,求你了!”    “别废话,再不交卷就算你废卷,你自己看着办。”    “……”纸甜看着严上进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只能不甘心地将试卷递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她的试卷与其它试卷一起叠起塞进牛皮纸袋里,再无一丝补救转圜的余地。    严上进收全试卷转身离开教室,半点都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纸甜心情郁闷地收拾着文具,门外探进来三个脑袋:“喂,甜甜,你还好吧?”    纸甜抬头,看着自己好友兼同班同学的向云云,莫丽,刘斐君三人,垂头丧气道:“别提了,有几题没做完,感觉要挂。”    “你说你,这么重要的考试你居然迟到,是不是自己找死?”    “让你考试这几天不要去兼职,你偏不听,你是有多缺钱啊,考试周还出去兼职?一天二十四小时你能硬生生掰出三十六小时去兼职,看吧,考试都耽误了。”    “这次监考的研究生叫严上进,在研究生里是出了名的死板老学究,比老教授还食古不化,认死理,这种人你居然妄想跟他卖萌求饶,你脑子被雷劈了吧。”    纸甜听着三位好友的数落,越听心越塞:“唉,怎么摊到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人来给我们当监考官,五分钟都通融不了,这要是换了别的学长,就凭我的颜值,怎么也得能刷个十分钟的。”    三人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向云云伸手就来捏她的脸:“纸大姑娘,你是得有多自恋啊,还刷十分钟?来来来,我先给你刷刷看。幸好你不住校,就你这样的谁能受得了跟你住一间屋子,哎呦,这手感,你这脸皮怕得厚出城墙了吧。”    跟三名好友说笑玩闹了一会,纸甜的懊恼消褪了大半,背上包和她们一起离开教学楼,顺着楼下的绿荫青砖道走到校园的主干道上。    “看,是严上进,甜甜你要不要现在再过去刷个脸?说不定混个脸熟后,下次他会给你通融通融?”    听到好友的取笑,纸甜连忙摆手:“别别别,这种认死理的人我摆不平的,我可不想再招惹他。”    “咦,站在他身边的帅哥是谁?以前从没见过。”    严上进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正与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交谈,男人比严上进高了一个半头,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五官立体,英俊帅气,对比之下,将严上进矮、丑、土的缺陷无限放大,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将两个迥异画风的人强行同框。    “他跟严上进认识,会不会是学校的研究生?”    “不太像,丑的也就算了,长这么帅,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这种帅哥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走在校园里肯定很醒目。”    “会不会是其它校区的?我听说北校区的帅哥超多,还都是智商超高的学霸。”    “这倒有可能。”    向云云果断地掏出手机:“我拍下来发同学群里问问。”    “好好好,快问问看,这么帅的帅哥,要真的是我们学校的资源,那可千万不能放过。”    见三名好友同时犯起了花痴,纸甜漫不经心地扫了那男人一眼:“至于吗?你们也太夸张了,我看也就一般般,只能说容貌端正吧。”    纸甜真心不觉得那男人有多帅,跟她美美的阿静师兄根本没法比。大概是因为从小看着阿静师兄美到大的,她对男性的审美眼光异常严苛,眼前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实在称不上英俊,不过身姿挺拔,体格匀称,看起来很精神很有气质倒是真的。    “是是是,就你家阿静师兄最美最帅,别的男人都称不上帅哥,站一边去别碍事,挡着我们拍帅哥的光线了。”    三人早就习惯了纸甜看到帅哥的反应,再帅的帅哥在她眼里都比不过她口中那位三年来连影子都没有见过的“阿静师兄”。拿着某鹿姓小鲜肉的照片,她都敢挺直腰板说没她阿静师兄美,她们还能说什么?    纸甜被三人嫌弃地推到一旁,脚步不稳地差点撞到旁边一个抱着婴儿经过的年轻妈妈,赶忙退后两步让开道路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妈妈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僵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一般笔直地向前走去。她怀里的襁褓包得很严实,看不到孩子的脸,不过能听到孩子的哭声,细细弱弱的,像没力气的小猫在叫唤。    “纸甜,你跟谁道歉呢?”    向云云看向突然退后两步,对着一团空气一本正经弯腰道歉的纸甜,一脸莫名其妙。    “跟她啊。”纸甜看了看向云云迷茫的表情,又看了看擦着向云云的肩膀走过去的年轻妈妈,而向云云对此毫无反应。纸甜瞬间意识到什么,截住自己的话,“没事,我自言自语呢。”    向云云瞪了她一眼:“莫名其妙。”说完懒得再理会她,重新拿起手机对准不远处的帅哥开始挑选角度拍摄起来,一边拍一边感叹道:“真是个颜正条直的大帅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帅,帅呆了!”    纸甜侧头看向她的手机屏幕,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已经走到了那名帅哥身边,然而屏幕上却只有那个帅哥,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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