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这样拘束

新婚的第二天早上，肖栩是被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吵醒的。　　　　他睡眼朦胧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起身穿衣。看着身边空下来的床铺，隐约猜到了噪音的源头。　　　　在肖栩系着衬衣的扣子走进厨房的时候，叶织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糊的不像样的锅底。看到肖栩进来，像是犯了错误被抓住的小孩子一样，红着脸低下了头。　　　　“抱歉……”　　　　肖栩看到被叶织弄得一团糟的厨房，愣住了。但是马上的，他的注意力变全部转到了叶织被烫的发红的手指上。　　　　“你的手……快让我看看！”　　　　叶织后面抱歉的话就这样被湮没在了肖栩关心的话语中。她张了张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不碍事，我冲过冷水了的。”她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肖栩眉头紧皱，牵着叶织的手来到卧室，从柜子里找出了家用医药箱，用烫伤膏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手指上涂了薄薄的一层。　　　　“还好不严重。”他叹了口气，“女孩子的手，是要好好保护的。怎么能像你之前那样草草处理！要是落下了疤怎么办？”　　　　女孩子的手，是要好好保护的……　　　　叶织听到这句话有些怔忪。　　　　叶织不是第一次烫到手指的。上一次，还是在大学的时候。　　　　大学的时候，许子司用的热水，全部都是由叶织来提的。可能很多生活经验并不丰富的学生，都会忽略掉暖水瓶底部的一个旋钮，是需要定期上紧的。　　　　有一次，在叶织为许子司提热水的时候，由于瓶底的旋钮松动，导致她在将水瓶提出接水池的时候，水瓶的内胆由于松动和受重直接掉了下来，在池子里跌了个粉碎。而滚烫的开水，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溅在了还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叶织的手上。　　　　水是刚烧开的沸水，哪怕她用冷水冲了好长时间，却还是没能阻止被烫伤的地方发红发肿。　　　　然而在她强忍着疼痛去见许子司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许子司在乌烟瘴气的宿舍里将游戏打的震天响。听到她将暖水瓶摔碎了，便一脸的不耐烦，责备她什么事都干不好。他根本没有给她说出疼痛的机会，更没有转过头看她一眼，从而发现她红肿的手了。许子司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快走，要她不要打扰他打游戏。随后便又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屏幕上虚拟的厮杀中。　　　　仅此而已。　　　　而现在，她的手只是有些发红，肖栩却心疼地对她说：女孩子的手，是要好好保护的。　　　　他第一个看到的，是她。　　　　这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视你如瓦砾，也总有人会待你如珍宝。　　　　※　　　　肖栩将她按在沙发上，要她休息，然后便自己走进了厨房。不一会，便从厨房中飘出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　　　　肖栩将熬好的粥并三个小菜端了出来，摆好了餐具，才叫她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叶织只是一个劲地低头扒饭，什么话都不说。　　　　肖栩瞅了她两眼，最终放下了碗筷问：“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啊……不，很好吃。”叶织道。肖爸爸那天的话没有一点夸大，肖栩的手艺的确值得人道一声赞。　　　　“那你……”肖栩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叶织有些沮丧。“我连这点应做的事都做不好。”　　　　肖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她发顶小小的发旋，忍了好久才忍住了自己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的冲动。　　　　“嫁给我，你不需要做这些。”他说，“你不会做的，我来做。你不用担心。”　　　　他看着她，表情很认真：“叶织，我们的婚姻，不是对你的束缚和枷锁，而应该是你的倚靠。这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你不是在寄人篱下，你可以放松下来，随心所欲。”　　　　他还说：“你不必这么拘束。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性格。”　　　　我不是这样的性格，那我是什么样的性格呢？叶织有些迷茫，抬头看他。　　　　肖栩，和我没有过多深入接触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想，肖栩，我看不懂你。　　　　※　　　　按理说，新婚夫妇都是要度蜜月的。但是叶织知道自己和肖栩的婚姻特殊，便推脱自己所在的事务所新接了两个大案子，实在是走不开，蜜月便等以后时间方便了再补好了。　　　　叶母虽对此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叶织和肖栩婚后的生活，便也就在忙碌的工作中平稳的度过。　　　　对于叶织来说，这样的生活其实是让她感到惬意的。和肖栩在一起的生活，就像他那天所说的那样，很轻松。　　　　两人的相处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般，放松、自然。这被薛瑾瑜嘲笑为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　　　　在薛瑾瑜看来，这样的生活缺乏四射的激情，是她绝对不会去尝试的。但是在叶织看来，这样的生活，却让她感到安心和稳定。　　　　而肖栩对叶织也很是温柔和体贴，让她感到如沐春风。他真的就像那天所说的，全权负责起了做饭的事，并让叶织每天都品尝到了不一样的新鲜味道。　　　　而自从肖栩那天认真的说出了那句“你不必拘束”之后，叶织也开始学着放开自己，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也接纳他。　　　　她能感受到，肖栩是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他的好，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叶织和肖栩在日常的相处中逐渐磨合，变得融洽。而这天晚上，叶织接到了薛瑾瑜的电话，约她周末一起出去。　　　　叶织和叶母说事务所新接了两个大案子，虽是取消蜜月的借口，却也是事实。算算这两个月来，她真的是一直在为此四处奔走忙碌，并无停歇。而她和瑾瑜也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挂了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肖栩：“你这周末有空吗？瑾瑜刚刚打电话来，想要约我们周末一起出去逛逛。”　　　　“好啊，”肖栩笑，随后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了书房，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以后买东西的话都用这个吧。”言罢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拒绝。”　　　　当然要拒绝啊，叶织听了肖栩的话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这不太合适。　　　　“叶织，”他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她的倒影，“我们是夫妻。不管这场婚姻的初衷是什么，但我们现在是夫妻，是一体的。你有权支配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他说：“我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总要有这一天的，不是吗？除非你并没有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打算。你这样生分，只会让我难过。”　　　　叶织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接过了那张银行卡：“抱歉，是我想岔了。”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从他为她带上结婚戒指的那一刻起，两个人便，早已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