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016年7月12日　　　　秦政孤身一人，来到昨天发现Lareina.的那个房间。　　昨天，当他们接到旅馆老板报案赶过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她被人随意地塞在一个大行李箱里，血浸染了整个内箱。　　她像个破碎的娃娃，往日鲜活的面容已经了无声息。　　他不是不悲伤，有时候铁汉更懂柔情。　　但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刻越需要自己拿出最专业的警察素质来面对案情，因为还有4名亚裔女性下落不知所踪。　　昨天他在现场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终于还是决定来现场再走一遭。　　他趴在地毯上，一寸一寸地在上面喷上发光氨，而后用紫外光对照着仔仔细细地勘察，检查再三，最终确认地毯上确实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上。　　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　　一种，Lareina.被害前已经被药物控制，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导致没有血迹因反抗摆动溅落出行李箱。　　这个稍后等到验尸报告出来就可以被证实。　　再一种，这是职业杀手干的。　　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将受害者一刀毙命却又完美避开人体大动脉没有造成大面积喷血的情形，这符合职业杀手的做派。　　究竟是哪一种呢？又或者......两种可能其实都是事实。　　秦政被自己的这个大胆想法吓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说明太多事情了。　　一流职业杀手，必然具备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反侦察能力，精通心理学和哲学，可以伪装成各色人群接近他的目标却又不引起人的过分关注。　　他们甚至精通物理学和化学，能够驾驭各种海陆空交通工具，可以熟练操作各种武器。　　这种人，往往有极端信仰，视杀人为艺术。而拐卖妇女这种犯罪，在职业杀手眼里没有技术含量，完全不入流。　　驱动一个职业杀手长期为一个拐卖集团效力，想必是一个天文数字才可能让他/她心动。如此庞大的财力，可见犯罪集团首脑来头不小。　　“铃铃”，助手的来电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索。　　“头儿，那间旅馆周围几条街的摄像都拿回来看了一遍，没有捕捉到符合旅馆老板描述的罪犯长相的画面，受害者的也没有。所以摄像方面......一无所获。”助理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但秦政听了助理的话越发对自己刚才的推断有了信心。　　他对助理说道：“我怀疑他们是易容逃走了。这几个人里很可能有个易容高手在。”　　助理觉得不可思议：“易容高手”　　秦政沉吟道：“或者，该叫他/她职业杀手。”　　　　顾晓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5岁那年，因为跟同班的一个小男孩打架，在学校里被老师批评后，又被妈妈拎回家搁在墙角罚站。　　她在墙角站了一会儿，开始还不觉得这是个惩罚，因为妈妈照常陪在她身边。　　她像往常一样跟妈妈撒娇：“妈妈我今天捉到一只蜗牛......妈妈我好渴......妈妈我可以吃会儿小熊饼干吗......妈妈......妈妈......”　　渐渐的，她发现妈妈对她的话完全没有回应，好像看不到听不到她一样。　　她吓得哭起来。　　这时妈妈走过来，给她擦干了眼泪。　　妈妈边擦眼泪边严肃地告诉她：“小星星，知道妈妈为什么惩罚你吗？妈妈不想小星星变成跟小伙伴打架让小伙伴讨厌的人。小伙伴讨厌的人啊，大家都会离得远远的，不想跟她说话也不想跟她一起玩耍。”　　5岁的小女孩瞪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小声哽咽地问：“就像刚才那样吗？”　　星星妈妈轻轻点点头。　　小星星“哇”地一声委屈的哭了：　　“可是妈妈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打架的......”　　那一场夏日午后的小小罚站给顾晓星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回忆。　　拜这场罚站所赐，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们不会去追问太多为什么，人们习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乖孩子，永远有糖吃。　　所以，她一直以乖巧可爱的形象示人。　　爸爸、妈妈、老师、同学，她们从来不会怀疑像顾晓星这样的乖宝宝私下也会学着画烟熏妆，也会偷偷迷恋美术辅导班上的一个高年级学长......　　如果能重来，她会当一个真真正正的乖孩子，再也不要随便离开爸爸妈妈......　　　　“喂，醒醒......喂！”　　耳畔不知道传来谁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把梦境渐渐吹远。　　顾晓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圆圆的脸上，一双写满焦急的眼睛。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身处在一个沙滩的天幕下，身下是细软的沙子。往前看去，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将海天融为一体。　　“这是哪儿？你是谁......你们是谁？”她看到圆脸女孩身后还有另外2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　　圆脸女孩看她清醒了，上前扶她坐了起来。　　另外两个女孩中一个皮肤白皙的鹅蛋脸女孩弱弱地开口说：“我们也是昨天刚到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就知道这是个孤岛......除了我们和那些人，再没有别的人......”　　那些人？　　她顺着鹅蛋脸女孩的目光往后看去。　　两把着遮阳伞的沙滩椅下，分别坐着一个女人，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其中一个，顾晓星咬咬牙，虽然她的背不再佝偻，头发不再苍白，脸上也不再布满皱纹，但她还是一眼看出，这是那个老太太。　　那种唇角上提的微微冷笑，她一辈子都记得！　　而另一个女人带着墨镜，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绉布印花沙滩裙，黑色沙滩帽遮住了大半个脸，散发出的一种神秘气质让人无法忽视，但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右手中把玩着的一把枪。　　离她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男人。　　“她们说的是法语么？在说什么？”顾晓星问另外3个女孩。　　一直默默地坐在后面的那个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女孩小声道：“只能听到她们大概说的，质量很好......今天内结算......A级货。”　　　　费氏集团旗下酒店宴会厅。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法国Horman集团主席Damon.Horman先生！”司仪小姐穿着一身改良版贴身旗袍，仪态万方地向台下嘉宾们介绍到。　　“谢谢，美丽的女士。”Damon举着酒杯缓缓走上台，一身剪裁得体的宝石蓝色西装很好地衬出他的健壮身材，走姿形态无一处不妥帖，绅士风度一览无遗。　　台下的女嘉宾们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帅哥，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亲密朋友--费澂渊先生特意为我举办这个宴会，让我有机会认识更多的中国朋友。”他遥遥地朝着台下的费澂渊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费澂渊也举杯示意。　　“我们Horman集团很荣幸能够与费氏集团携手合作，这已经是我们合作的第5年。我得说，这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商业合作，我们也借助商业，进行了中法两个古老的经商家族的文化交流和融合，至少，我，Damon.Horman，已经学会中国话了。”　　台下顿时笑声一片。　　“开宴前我又学了一句地道的中国话，送给今晚的诸位--大家吃好喝好！”　　台下再次笑声四起，这句话确实够地道，够土味。　　Damon走到费澂渊身边，举杯：“Charles，今晚的晚宴我很喜欢，我感到很高兴。”　　“尽情享用，Damon。”费澂渊微微一笑。　　Damon看出费澂渊心情不错，表情卖了个萌，朝费澂渊眨眨眼，说道：“如果可以把明年的合作计划签掉，我会更高兴的，我的朋友。”　　明年的合作计划正常应该签署了，但费澂渊迟迟不给出明确答复，这也是他这次来中国访问的最重要的目的。如果明天回国前能达成目的那当然最好。　　费澂渊不知是被Damon的表情还是他的问题逗笑：“Damon，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热爱工作的人......待会儿我帮你引荐几个朋友，你可以尽情跟他们聊聊，至于我嘛，我觉得当下放松一些比较重要。”　　Damon微微撇撇嘴，全场这么多人中企业家确实不少，但能达到跟他的家族同个量级的却很少，只有费澂渊才是他的目标。　　但他听出费澂渊并不想谈下一步合作的事情，只得作罢。　　他上前一步，侧身俯在费澂渊耳边道：“记得我提到的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么？会如期送到。”　　费澂渊挑挑眉，回敬Damon一杯酒：“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