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清冷的声音传来，“陛下且慢，刘妃的事再议，臣妾这有件有意思的事。” “红珠房里找到了本宫的婢女失窃的金玉钗，意有所指，也让本宫平白被猜忌牵连，能把手伸进我昭庆殿，这让臣妾日夜难安，这几日便彻查了昭庆殿，巧了，在本宫的另一侍女房间发现了另一只金玉钗和不少好东西。” 王皇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李佑，又转眼看向柳文姗，“柳贵妃，你猜，会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娘娘，臣妾可猜不出来，还请娘娘明示。”柳贵妃依旧不急不缓，只是神色不似刚才的气定神闲。 “本宫原也不知道这些好东西是谁的，于是本宫派人跟踪了这位宫女，结果发现，这位宫女跟柳贵妃身边的吴嬷嬷来往甚密。” 柳贵妃听到这里，脸色终于有些变动，不由得连连眨了几下眼睛，鼻孔微缩。她听见王皇后说道：“带那个宫女进来。” 宫女被带上殿，连同她房内收刮出来的东西。 “金玉钗原本一对，她承认是她见宝欣喜，偷了这对金玉钗，红珠案后，她心下惶恐，所以才去找吴嬷嬷商量办法。” 说完，王皇后看向郑天明，“此事种种，大理寺和宗人府可全程作证，这宫女招供属实。” 李佑也看向郑天明，带着询问，郑天明道：“回陛下，皇后，这位宫女的事，大理寺和宗人府确实都知道，皇后彻查宫殿之时，为避嫌，是由宗人府和大理寺前往调查的。” 李佑怒道：“贵妃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柳贵妃连忙下跪，对着李佑说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不知此事，臣妾对皇后再尊敬不过，现在皇后这般说，实在是诛心呐陛下，这分明是说臣妾指使红珠策划此事，可是，臣妾又何必要如此做，臣妾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臣妾万不敢接受这样的怀疑，陛下明鉴，陛下--” 刘妃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王皇后此举很明显就是打压贵妃，她只能帮着皇后做实此事，她才有机会。 “陛下，柳贵妃当然有动机，她借我之手挑起此事，之后又逼迫红珠自杀，用金玉钗来意图嫁祸皇后，贵妃不满皇后已久，素有旧怨，这不足为奇，抹黑皇后，她才有机会上位。” 柳贵妃怒斥，“一派胡言，我对皇后尊敬恭谨，后宫和睦，各位皆可作证。” 吴嬷嬷也紧跟着柳贵妃一并跪下，她并不看王皇后，“皇上，贵妃冤枉，女婢与这宫女是同乡，所以素日有些交往，奴怜惜她从小入宫孤苦，她又与奴婢女儿一般大，是以平日里对她也多加照拂。女婢却不知金玉钗的事，她确有来找奴婢婢，也是日常叙旧，并没有言语其他，请陛下明鉴。” 李佑听罢脸色未变，也并不言语，而是继续看向郑天明。 郑天明忙道，“当时因证据不足，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微臣并未当场拿下二人，而是回去禀报皇后此事。” “微臣核对了宫女房内物件，发现有些确实来自霞光殿。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柳贵妃与红珠案有直接关系。” 他并未说明的是，其实宫女早已交待了与吴嬷嬷来往所谓何事，她就是柳贵妃安插在昭庆殿的眼线，只不过，这些不合适当众说出来罢了。可是，宫里谁不是人精，到这份上又何人看不出来。 李佑此时内心极度烦闷，这些斗争他如何看不出来，但是，事情不能再查下去了，王敏芝不要颜面，可是他要。 他对着一侧示意了一个眼色，甚少出现人前的李淑妃站了出来，“陛下，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此事已经明了，刘妃教唆宫女红珠哄骗瑞公主证据确凿，皇后也确实是被诬陷，对柳贵妃的指控，大人也说无实际证据，刘妃此时说的话，穷途末路之际，言语未必可信。臣妾以为，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了。” 李淑妃说完，又有不少宫妃站出来，“臣妾附议。” 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的宗人府李钧，此时也附议道，“微臣奉旨查案，此案证据确凿，刘妃已坦白，犯罪之人话不可信，至此，不过是刘妃指使红珠去诱哄瑞公主，事成又想灭口，不过被红珠察觉，之后才引出这么些事端。” 李佑看向郑天明，郑天明忙道：“微臣认为，查案讲究事实依据，此案事实证据已经明了，那就按事实证据来判。不过涉及宫内之事，怎么判，还请陛下决断。” 李佑心想，好在这个郑天明还比较识趣，没想着一定要把疑点都查清楚，“刘妃做了此等错事，证据确凿，品行不端，不足为妃，削去妃位，降为才人，去龙虎寺好好修行思过。” 说完，李佑又狠狠瞪了一眼王皇后，又目光冷漠的看向柳文姗，拂袖而去。 红珠案终于告一段落，刘妃听到宣判已经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瘫倒在地。 柳贵妃虽然没有最终牵连，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她再也没办法洗白，宫内外那些普风捉影似真似假的流言，其实更能伤人。 似乎王皇后是赢家，可是，她也明白，她这么做，是差不多与李佑再无夫妻恩情了。 这局棋，没有赢家，都是输家。 不，有一个。 郑天明看着面前的五殿下，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包括，为何如何调查，如何引导，如何把控节奏，这个少年都曾跟他说过。 他很难不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未成年的少年，一步步布局谋划。 他既然谋划，又为何非要重点点出瑞公主的无辜？其不是多此一举？ 不过，案情结束了，他一点也别想深究，不然，怕又是落到前几天的境地。 几天前，从皇后当堂陈情请大理寺入宫调查开始，从他被推出来做这次案件推官开始，他就在苦思如何能有完美结局，彻夜不眠。 红珠案案件本身不难，他这几天审问之后就心里有底。 可皇家无小事，他查出了蛛丝马迹又能怎么样，三家斗法，他们可不想遭殃。 皇上早就暗示过大理寺，他们也不会不识趣要去揭露后宫阴私，可是查案必然会有结果。 如今他大理寺并未站队，这个结果不论查出来是谁，另外两家必然就会阻扰，王皇后非要大理寺参与，也不过想拉大理寺入局，破案就是为皇后洗清冤屈，借大理寺的事去打压柳家或者孙家，在朝堂立威。 他有些钦佩的看向皇后，皇后这一招，逼得其他宫妃跳脚，也逼得大理寺和郑家摆明立场。 三皇子李元齐已经参政，朝堂大部分是三皇子的人，四皇子的势力是平南王，可是朝堂上，终究还是势弱，只要没有战争，就是文人天下。 所以，皇后要用尽一切手段，拉拢可以拉拢的人，为四皇子参政做准备。 可是，他郑天明真的没有想法去站队，他就想安安静静的破个案。郑家不想，大理寺也不想。 他年少得名，对于破案颇有些能力，但是对于这种局面，他也无能为力。 直到，五殿下找到他，问他想不想安全抽身，他当初以为这个少年不过是柳贵妃派过来拉拢他的棋子，原本只是虚与委蛇。 可一番商谈，他年少成名，自视甚高，可他五殿下却是真正的臣服。 寥寥几句，破解了他的处境难题，如今果真，不管是大理寺、还是他自己，他郑家，都跟这案子无关。 郑天明对着李元湛行礼，李元湛规矩回礼，“郑大人有真才实学，实乃朝廷与百姓之福，望郑大人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么？ 不知五殿下的初心是什么？ 郑天明无暇多想，此刻的他只想立刻离开皇宫，一刻都不想多呆。 离开皇宫的，当然还有刘妃。 刘妃当场就被发落，甚至都没允许去收拾行李，直接被御前侍卫押送出宫。 刘妃此时已经绝望，她没想过李佑会如此决绝，她也没机会向皇后求亲为女儿再求个恩典。 如今的她，怕是再也无能保护女儿了。都是她害了女儿，她如今被贬，怕是还要累及家族，她真是罪孽深重，本该一死了之，可想到孩子还那么小，她如何放心啊？ 此时的刘妃早已哭哑，在押送的路上，有侍卫靠近，对她低声轻语，刘妃放心，我家主子必然能保下七公主不去和亲，而且，还能保您家族不受牵连。 刘妃露出讥笑，此刻她就是丧家之犬，地里淤泥，何必还来惺惺作态。 那人也不管她，“刘妃娘娘，等和亲确定之后，我家主人自然会再来跟你详谈。” 刘妃冷漠的看了这个侍卫一眼，只见侍卫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脸，她在心里冷哼，她已经不再有希望了，但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再次相信一次。 “好，只要能不让我的七公主去和亲，你们有什么要求，我尽量答应，不过，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侍卫并不说话，对她行礼后就快速离开。很快，就融入一群侍卫中，因为侍卫的身形穿着都差不多，刘妃很快就认不出来刚才与她说话的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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