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重新走回了章府。门人一见是小少爷回府了,忙打开门,将其送进去。
初夏正午的太阳肆意地散发着炽热的光辉。上午的微风早已消失,树上的鸟儿仿佛叫得倦了,不再引吭高歌,转而落在树间沉默着梳理着羽毛。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那时断时续的蝉鸣声,清静,又躁动。
章德穹的小院子里,四处都有迎着烈日盛开的鲜花,仿佛是作为院子中间那棵大槐树的点缀一般。
不过,章德穹现在却闻不见一旁淡雅的花香,因为他的嗅觉已被常有的饭香味全部占据。
“小少爷,请用餐。”一位小侍女端着一个餐盘走入了章德穹的小院。
午餐至简。一碗颗粒饱满的白米饭、一碗红烧肉、一碗麦片粥与一碟炒青菜。
章府里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因为毕竟曾经的家主章平已经不在,已经大不如前的家中,经济完全不允许。
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俸禄,加上两家家族店铺仅能保证章府天天都能或多或少见到一些荤菜。即使如此开销,每月用去的钱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攒下来的钱寥寥无几。
因为毕竟章府中不仅有十六个直系成员,也有五个父辈、祖辈的小妾,也有七、八十个侍仆、侍卫、管家。
章府一向秉承一视同仁的家族政策,意思就是:如果直系成员有肉吃,仆从下人也至少会有几块肉;如果直系成员灌了一坛酒,仆从下人至少也可浮上三大白。
因为章府一向以仁义为重,所以章府虽受排挤,但在长安外郭城中的口碑与人缘却非常好。这也导致前中书令与前兵部尚书一直想找机会将章府移出长安或投入大牢,却一直没有机会。
吃完饭,章德穹躺在木床上,枕着玉枕意欲睡一觉。但刚躺下去,章德穹便面色铁青地坐了起来,因为头被玉枕狠狠地硌了一下,顿时在疼痛的刺激下睡意全无。
一边揉着头,一连用另一只手捂嘴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呵欠,不经意间吐出了父亲的口头禅:“无聊!”
来到他的小院中,手搭凉棚看了看仍旧高高悬挂在头顶,一点下移的意思都没有的太阳,章德穹走到院中的大槐树下,听着前后响起、久久不绝的蝉鸣坐了下来。
章府,共占地九千平方米。永平坊与其他各里坊相同,内部有横三、竖三六条小巷,将永平坊分成了十六份。章府,就位于东南角即一份区域的东南角。
长安城有六条土岗,永平坊正位于九五、九六二岗之间,是为无妄之位。
此位着实算不得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先生看过风水后,认为当“潜”,不宜“升”。因其先天不足,故坐西向东整体布置,宜借朝阳之气,借东来之紫气,弥补盈亏,方可“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另外,章府既为“章”府,“章”者,早立也。早立于世,早起于天。故而坐西向东,迎接同样早起于天、早立于世的朝阳,正是相得益彰。因此,章府总体呈坐西向东布局,大门也开在东部,紧临景曜大街。
章府有前、后两个空间较大的小院,形状均不甚规则。前院被一条连接大门与前堂的长长日升走廊切成南北两半。
前院向西是前堂。而从前堂继续向西,则依次是中心亭、正堂与后堂。其中,正堂在三堂中最大的一个,相当于前、后二堂的总和。正堂内部分为前、后即东、西两部分,因之又被称为前正堂与后正堂。
前正堂在东,空间之大依然稳居前、后二堂之上,用以招待贵宾。后正堂却是小的惊人。一般人都会以为后堂才是家族内部商议大事之所,但章府中,却在这狭小的半个正堂里讨论出了无数家族大计。
章府真正的的后堂,仅是家族聚会之所与小辈日常听课之所罢了。
从章府的东墙算起,北部向西依次是库房与柴房;尔后是数百平米的仆从住处、客房、升和居与升义居。
章府南部与北部的布局一模一样,只有两个大院子换成了升贤居、平居。
四大居所,一居为一家人。
升贤居,与前正堂有日升长廊伸出的分支走廊相接,里面有四个小院子,分别是德通苑、德娩苑、德穹苑和父亲那个比三者大得多的升贤苑。
德穹苑,仅有百余平米。不过住下一个十四岁的章德穹与两名小侍女已是绰绰有余的了。
德穹苑,东南角,坐落着一间二层小楼,正是章德穹的住处。北边,有一间一层小房做为陪衬,正是章德穹的两个小侍女的住处。东北角,有一间狭小的茅房。尔后,德穹居就再无什么建筑了,仅有一棵老槐树种在院中空地上。门就开在北墙上。
章德穹正坐在一棵槐树下,肩头轻靠在那坚实粗糙的树干上。此时的他,百无聊赖地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眸微垂,似睡非睡。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