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叫万胜云,是我没出五服的远房叔叔。

“胜云兄弟,在这一起吃吧。”我爹说。

“那是一定的,大侄子回来了,怎么说我也得陪着喝一杯。”书记自来熟,拿过一个马扎坐下。

我给书记倒茶,边倒边说:“咱村可是远近闻名的文化村啊。”

话没说完,三叔抢过话头,说:“可不是,咱村历史悠久,风景秀丽,人杰地灵,那可是风水宝地啊。你看看周围的村子,哪个村不是空了一半,有的村空了一大半,年轻人都走了,不愿回来。50多岁的在村里算年轻的。再看看咱村,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有的是,我粗略算了算,有四十多个。镇中学的班车,光接送咱村的孩子,就有两辆,别的村都是五六个村的孩子凑一个班车。”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我妈招呼大家上炕吃饭。

我说:“妈,天也不黑,就在院子里吃吧,凉快,还热闹。”

“行,就在院子里吃。”这时,二婶和三婶忙着拿桌子、筷子、端菜。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就多起来。

书记说:“咱十二里铺的人,当再大的官,发再大的财,都愿意回村扎根,我一百个赞成,一百个欢迎。”

“叔,打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是我爷爷的房子,空了十来年了,我想留着,行不行?”

“这件事,村里不管,那是大哥和三哥的事,还有你二婶,他们同意,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是这么想的,两家中间的胡同,早就不走人不跑车了,堆满了柴草,有火灾隐患不说,还招长虫,不安全。我想把两栋房子合成一栋,多宽敞!夏天在院子里跳舞行。”

我爹说:“两栋房合成一栋?你是怎么想的?你二叔走了以后,就没有人来买这栋房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事我当然知道,我爷爷的房子,住不好人,先是我的一个姑姑,年纪轻轻的,只因为做错了事,我奶奶说了几句,就在屋里上吊死了。我爷爷有一年坐村里的拖拉机上山,不小心掉下来,右腿摔断了,一辈子拄拐。十几年前,我爷爷奶奶去世后,我二叔住进去,没几年就得癌症去世了。二叔去世后,二叔家的两个兄弟,共同出资在村里买了一栋房子,把二婶搬出去了。从那以后,房子一直空着,爹和三叔偶尔放个烧草、杂物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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