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墨色天幕,月光如银纱轻抚大地。

“殿下,小郡王已经睡下了。”

裴玄此时正专注地坐在书案前书写着,笔尖在宣纸上舞动,墨迹淋漓。

“嗯。”

裴玄并未抬头直接回道。

苏卿面色稍显犹豫,心中纠结是否应该提及另一桩事。

“还有何事?”裴玄面色沉静,似乎并未被打扰。

苏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玄的神色,轻声回禀:“殿下,晏侧妃今日......对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施以掌掴。”

“说是这丫鬟出言训斥晏侧妃,最后晏侧妃才……”

他低垂着头,心中忐忑,不知太子殿下会作何反应。

殿内只有裴玄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殿外风声的轻吟。

正当苏卿以为裴玄没有听到此番话,准备再次禀报时,裴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冷漠。

“孤已知晓。”

“退下吧。”

“此等琐事,日后无需再报。”

苏卿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殿外,轻轻合上殿门。

在门扉即将闭合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书案前那尊贵而孤寂的身影。

天下人皆言,裴国太子裴玄,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其仁心爱民,不贪恋女色,乃是裴国之栋梁,百姓之楷模。

十七岁上战场杀敌,英勇无畏,屡建奇功,令敌军闻风丧胆。

裴玄之名,妇孺皆知,其贤德之声,远播四海。

作为殿下身边的近侍,他知道殿下心里藏着一个人。在宫廷的灯火渐渐熄灭,殿下独自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寝宫,心中的孤寂与思念只能他一人承受。

在书案前,裴玄的笔尖随着殿门闭合之声愈发迅疾地挥动,他的脑海中不断反复地放着一大一小的对话。

“父王,你不是说去给初儿找母妃吗?母妃回来了吗?”

“她不要我们父子俩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毛笔猛地落在砚台之上,墨汁四溅。

殿门外,苏卿身形一震,他缩着脖子,低垂着头。

殿下自三年前从西北归来,就极其容易阴晴不定,这样的情况他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裴玄斜靠在座上,双手轻展,思绪飘回三年前那件让他刻骨铭心的事。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裴玄正抱着新生的婴儿,听到这声惊呼,他立刻将孩子交予乳娘,大步流星地踏入房中。

房内空寂无声,那尚有余温的床榻似乎在说着主人的匆匆离去。

当晚裴玄亲自下令四处搜寻,却如同石沉大海。

如此半个月的徒劳无功后,他只得启程返回朝堂。

想到那无端失踪的女子,裴玄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珠。

是她自己计划离开还是受人所迫?

他端坐在尊贵的宝座上,双手紧握扶手,青筋凸起,如同藤蔓般缠绕在他的臂膀。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女子怀孕期间娇气的絮絮叨叨。

“玄郎,你说孩儿会像谁?”

“定是像娇娇多一些。”

“不对不对,肯定像玄郎一般英俊潇洒。”

“你怎知是男孩?”

“笨蛋玄郎!定是宝宝告诉我的啊!”

殿内光线昏暗,唯有一盏摇曳的烛火在角落跳动,投下斑驳的阴影。

那些阴影在裴玄的脸上跳跃,使他的表情更显狰狞。他的双眸紧盯着前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宛如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

而在他面前的桌上铺展着一张地图,地图的边缘已被他的手指摩挲至发白,上面用红线标记着错综复杂的路线和地点。

女子嘶叫声,孩童啼哭声......

裴玄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仿佛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眼神中掠过一丝狠戾。

逃?

孤必将把你抓回来。

慢慢慢慢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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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的幽深之处,有一座静谧而风雅的庭院。

庭院四周,翠竹高耸,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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