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主——帝皇?”卢修斯嗤笑,“真是好大的名头,听起来就像是在给某个妄自尊大的狂徒加冕。”

“人类从来没有什么主人,也不需要什么主人。”

“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嘶哑难听的声音突然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传来,那声音空洞而深远,如同从深渊的尽头传来,勉强能辨认出是人的声音,却又充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苍凉与绝望。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

时间已告诉我了一切。”

王座上的枯骨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风化的沙土一样,艰难而沉重地从喉咙中挤出:“人类需要帝皇,无论男女,无论高矮胖瘦,无论出身贵贱,都无关紧要。

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存在,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成为他们心中的灯塔,接受着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他们也只需要这样一个存在,接受他们的祭拜。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他们才能活下来,人类这个族群才能延续下去,继续繁衍,继续前行。”

王座上的声音渐渐低沉。

“听上去,有点像老年的尼采。”卢修斯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你是想说,你要像尼采那样,去拥抱每一个从你生命中经过的人吗?认为自己是那个愿意为众人承受孤独与痛苦的‘超人’?还是说,你仅仅是想告诉我,你是一个心怀慈悲的好人?”

“但可没有哪个好人会像刚刚那么做,你想诱骗我代替你来坐上这金色的王座。”

卢修斯的情绪近乎失控,言语中的讥讽之情都快满溢出来。

他抬头看去——台阶尽头,黄金王座静静地矗立着,其上镶嵌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不,我并非好人。”枯骨的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犯过错,也做过许多令自己与他人痛苦的事情。

在道德的标尺上,我或许早已偏离了正轨。”王座上的枯骨摇头。

每一次摇头都伴随着骨骼间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以及枯骨上那些岁月沉积的尘埃的微微颤动。

空洞的眼眶中,虽然没有眼球,却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对过往的悔恨,还是对现状的无奈,亦或是对未来的期许?

“我不是好人。”帝皇说。

随后用一种更为坚定的语气,“但我是人!”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卢修斯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不容忽视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卢修斯胸中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的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金色烈火,直视着王座之上那个让他怒火中烧的对象。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在他头顶,四个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的天使静静地站立着。

它们或展翅欲飞,或手持利刃,或身披铠甲,或手持法杖,每一个都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

这四位正神,代表着勇气、智慧、欢乐与生命。

它们将各自的庇护加持到了祂们所选中的人类身上

璀璨夺目!

四神共选——卢修斯.利文斯。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帝皇费力地将他那几乎是骷髅形状的头颅往下看去,声音中带着疲惫与无奈。

“现在的你,远不是我的对手。”帝皇继续说道,微弱当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况且,我们并不是在一条时间线之上......”

帝皇的话语还没说完,空气中突然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

紧接着,一个被四种色彩所包裹的巨大金色锁链凭空出现,带着无尽的威势与压迫感,直朝金色王座打来。那锁链之上,闪烁着红、蓝、绿、紫四种光芒,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绚烂而神秘的光幕。

锁链在空中呼啸而过。

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其强大的威势所撕裂,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它势要将阻挡在其前方的所有东西都压制封锁。

然后,直直地穿了过去。

——这就是帝皇没有说完的话,不在同一时间线,自然不能进行更深层次的交互。

他之前诱骗卢修斯坐上黄金王座的举动,也只是在尝试建立一种更为深层次的联系,不再只是之前与他身体内的未降生的黑暗进行交易的浅层联系。

帝皇想要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给拉到自己这条时间线当中,一旦他成功了,他就能毫无副作用地从王座之上起身,然后去收拾这一大堆的烂摊子。

该死的国教,该死的机械教派,该死的高领主们......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又只差那么一点点。

王座之上的枯骨,露出深邃而冷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空荡的宫殿。

——卢修斯想要进行更深层次交互的尝试,打破了浅层的联系,所以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他原本应所在的时间线之中。

王座之上的枯骨缓缓地低下头来,静滞不动。

宛如一件雕像,又或是死物。

......

在思维最深处。

他又无数次地习惯性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我的老友呀,我该怎么办呢?”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在空旷中微微震颤。

帝皇许久都未得到那熟悉的回应——“我的陛下......”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烁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不安。

他有些不开心地朝后看去,希望能在那熟悉的地方捕捉到老友的身影。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璀璨得令人目眩的白光。

那光芒如此耀眼,仿佛能照亮世间所有的黑暗与角落,却唯独照不亮他心中那片迷茫与孤寂。

在这光芒的包围下,空无一人。

无边的寂静与空旷。

这时,帝皇才从那种恍惚之中走出。

他又与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再一次,又一次接受了现实。

耳边回响起了老友的声音。

最后的声音,“我的...陛下呀...我应该...没有辜负您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当然没有,我的老伙计。”帝皇自言自语道。

【从今以后,他将永远是英雄马卡多!...】

然后,继续在这无尽的白光之中行走。

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帝皇终于从这白光中走了出来。

然后,走进了另外一片白光之中。

“你就是我伟大的父亲吗?我叫荷鲁斯.卢佩卡尔。”面前的壮硕年轻人面带笑意,“我应该是第一个回来的吧,父亲。”

“这是送给我的吗?父亲,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我做的很棒?当然,父亲,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作为帝皇之子,我将永远效忠于你,我伟大的父亲。”

“父亲,你看,每一位兄弟都在为我欢呼!整个帝国都在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他们都在齐声高呼着——荷鲁斯.卢佩卡尔!”

“父亲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我最心爱的儿子——荷鲁斯.卢佩卡尔。”帝皇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一个在兄弟面前光芒四射,在他面前却有些畏缩不前的孩子。

一个残存在他思维深处的...碎片。

“你是...我的人马座,荷鲁斯。”

【那三十年,那三十年是我最为安稳的日子,那三十年将我的理想和他的理想合二为一,不分彼此,他给了我一枚戒指,他说我是他的人马座......】

【首归子,三十年,半人马,黄金戒。】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去。

然后,继续在这无尽的白光之中行走。

前行。

“父亲……父亲,请您相信我,我从未有过背叛的念头。在那座阴冷的庙宇之中,我……我拼尽了全力,反抗了……反抗了祂们许久。”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回荡在这空旷而神秘的空间里。

他的身躯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束缚在巨大的祭坛之上,那是一种古老而沉重的束缚,将他的灵魂也一并锁住。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他依然不甘,依然想要挣扎,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忠诚。

最后,他的双眼无助地望向那浩瀚无垠的星空,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我知道的,我的儿子。”帝皇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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