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总监的宴请帖,说是明晚在聚贤楼设宴,请了不少商界名流。"程远山拿着烫金请帖,神色间带着几分兴奋和忐忑。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绣活,仔细端详那张请帖。上好的宣纸上印着烫金字体,一看就知道主人的排场不小。她眼神闪动,轻声问道:"都有些什么人参加?"
"沈总监说,到时候会有几位洋行的高层,还有本地的几位商界名流。"程远山踱着步子,"若兰,我该怎么准备?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
沈若兰起身走到衣柜前:"且让我看看。"她从柜中取出那件深色长衫,又拿出一件缎面的马褂,"这两件都是上好的料子,夫君明晚就穿这一身吧。"
"可是......"程远山有些为难,"这样会不会太朴素了?"
沈若兰微微一笑:"夫君是读书人,穿得太过奢华反而不妥。这一身虽然朴素,但料子考究,剪裁合体,更能衬托夫君的气质。"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方玉佩:"这是我祖母留下的,据说是上等的和田玉。明晚夫君系在腰间,既不显得铺张,又能见得品位。"
程远山接过玉佩,只见玉质温润,隐约可见青色纹路,确实不俗。他不禁感叹妻子的心思缜密。
"还有一事。"沈若兰忽然说道,"我听说这聚贤楼的菜品都是按照西洋礼仪上的,夫君要不要先练习一下用刀叉?"
程远山一愣:"这倒是个问题。早些年在书院学过一些,但不知道够不够用。"
"来,我教夫君。"沈若兰取出一副银制的刀叉,耐心地示范起来,"汤匙要从远离自己的方向轻轻舀取,刀叉要这样拿......"
看着妻子娴熟的动作,程远山惊讶地问:"若兰,你怎么会这些?"
"给徐太太送绣品的时候学的。"沈若兰浅笑道,"她家常办西式宴会,我去的时候,她的女儿正好在练习这些。"
直到深夜,沈若兰才把所有的细节都跟程远山交代清楚。从座位的选择到谈话的技巧,从酒水的礼节到各种餐具的用法,无一不细致入微。
第二天傍晚,程远山换上精心准备的衣装,系好玉佩,准备动身前往聚贤楼。
"夫君。"沈若兰最后帮他整理衣领,"记住,不要刻意表现,要让那些见识广的人觉得,夫君的举止是与生俱来的优雅,而不是临时学来的。"
程远山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聚贤楼坐落在法租界的中心地带,是上海最有名的西式酒楼之一。程远山走进大堂,就被富丽堂皇的装潢震慑住了。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红木楼梯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奢华。
"程先生来了。"沈总监亲自迎了出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程远山随着沈总监走向一群衣着考究的男士。这些人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着长衫,谈吐间都透着一股上流社会的气派。
"这位是杜老板,江南最大的丝绸商号的东家。"沈总监介绍道,"这位是李先生,汇丰银行的高级职员。还有这位......"
程远山一一见礼,谨记沈若兰的教导,不卑不亢,举止得体。他注意到,这些人虽然地位显赫,但对自己这个晚辈倒是颇为客气。想必是沈总监事先已经美言过了。
"听说程先生精通西学?"杜老板笑着问道,"不知道对西方的商业理论有什么见解?"
程远山暗暗调整呼吸:"晚生最近在研究英国的经济学派,觉得他们对自由贸易的主张很有启发。尤其是在我们现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商业环境中,更要注意......"
他侃侃而谈,把这些日子读的书都用上了。那些商界名流听得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个年轻人的见识很是欣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的举止很有几分威严,众人见了都要让出几分。
"这位是余总。"沈总监压低声音对程远山说,"上海商会的副会长,在滩上很有威望。"
程远山连忙欠身行礼:"晚生程远山,见过余总。"
余总上下打量着程远山:"沈总监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对丝绸贸易很有想法。今晚难得遇上,不如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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