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托盘放回厨房后,朱老师也坐了下来。在朱家大妈的坚持下,张叔平坐了右侧的椅子,大妈坐左侧椅子,朱老师坐条凳打横相陪。
第一杯酒是朱家大妈提的:“叔平啊,你今天来看我,我很高兴,原想你大姐走了,两家的缘分也就尽了;你大姐对你很喜欢,今天见了你我们母子俩也投缘,第一杯酒呢就祝你学业有成,早日成才,我干了;剩下的让你哥陪着喝一喝,来一趟实在不容易。”
张叔平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轻轻地磕了磕大妈酒杯的下沿,“大妈,祝你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福寿安康”,又向右侧欠了欠身,洒了一缕缕酒线,闭了下眼,默默地念叨:“大姐,我看大妈来了,希望你安好,高兴”,向左手边的朱老师致意,而后一饮而尽。
大妈轻轻地吐了口气:“你俩随意喝,庄稼人没那么多礼数。”
朱老师讷言,该表达的大妈已经表达了,第二杯酒该张叔平敬了:“朱老师,我大哥在团庄学校读书时,认识的大姐,初三的时候似乎是冲着项校长的名气我转学到山台中学,但潜意识里是我躲着团庄学校,否则我们早就认识了。祝朱老师阖家幸福,教运绵绵,万事如愿!”
朱老师这一代的农村青年最是悲催,学工,学农,学军,啥都学了,就是没学多少文化。恢复高考以后,能漂起来的都是油花子,通过高考被滤走了,剩下的大多数都在底层挣扎。到了知识吃香的年代,那点文化有点捉襟见肘了,能跟上时代步伐的通过各种方式比如函授、电大等在职教育,在接受回炉锻造,大部分人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
喝酒中途,张叔平问了一个很关心的话题:“朱老师,你转正了吗?”
搛了两口菜以后,朱老师很从容的接过了话题:“原来呢我一直是小学的民办老师,恢复高考以后也参加了两次高考,感觉希望不大,前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转正的机会,运气比较好,算是抓住了,这几年在读大专班的函授。”
“真是有心人呐,自学考试的含金量是非常高的,恭喜贺喜,非常不容易。”
大妈听着也很高兴,端起酒杯随了半杯:“其实几个小孩中脑子最好使的是他大姐----你也称大姐吧,朱家姐姐拗口----可惜读了个初中就不读了,一方面是家里实在缺乏劳力,就靠我一个人挣工分;最重要的是看不到前途,高中毕业又能怎样,像你春平哥还不是回去修理地球去了?当了个村小的民办老师还让人给挤掉了,还被关了黑.房.子?”
“大妈,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话题在我们老张家是禁.忌,不能提的。”
“叔平呐,你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永远不甘心,这样下去也许还会闯祸,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上.面写过信?”大妈指了指天花板。
张叔平一怔,下意识回答:“怎么可能呢?这几年我不是一直在忙着参加高考吗?写什么信啊?”
“那是前几年的事,向上.面写检举揭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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