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是到县中学或大川中学去补习,俩中学招收复读生的条件都是要预选上的同学,自己进不去。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羖律已经开始在山崖上蹦哒,绵羊还在篷群。张叔平起身打散了绵羊群,如果由着它们的性子,会篷到天黑,羊跟人一样,也有惰性。
羊群向着家的方向边吃边走,张叔平走在前面压着头羊,日落西山的时候,进了庄子。二哥候在井口,俩人换着打水,待羊群饮过水,吆喝着各回各家。
跟着羊群一整天爬山跋屲,张叔平真饿了。晚饭是洋芋炒菜黑面干拌,他高高地吃了三碗,又喝了半碗面汤,才放下了碗筷。吃过晚饭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就这样,张叔平又一次开启了自己的羊倌生涯。
阵疼过后心情渐渐平复,接受了预选落榜这一现实。张叔平想农村里之所以很少出现抑郁症,大多是因为忙碌、劳累的缘故。抑郁症是心病,农民那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七想八想,一天的活都干不完呢。想起那天站在煤窑口的父亲,崩溃就是那一刹那,击穿灵魂的也是那一刹那。过后该看书看书,该放羊放羊。
不管怎么的,书一定要念,而且一定要读出名堂。以前似乎是在给老师学习,给父母学习,轻飘飘地掠过校园,掠过教室,从现在开始真正要为自已学,要从泥泞中拔岀,棘荆中开辟岀道路;父亲一直说的一句话:金疙瘩识透哩,肉疙瘩识不透,丢失在尘埃中的脸面和尊严,自己要想办法捡起来,拂尘,擦亮。
书包里背上了三本书,英语、历史、地理。羊群在山屲上安静地吃草,也是早晨精力最好的时候,张叔平开始看英语。对文科生来说,英语和数学是最能拉分也最能失分的的两门功课,英语又是山台中学几乎所有学生的弱项。
存在的问题主要是两方面:一是学得迟,张叔平这一届学生,高一时才开始学英语。起初是郭老师教,郭老师是抗战时期参加童子军时学的一点英语,没教多长时间,累倒在了讲台上,也就没有英语老师了。直到高二的时候,调来了赵老师,赵老师科班出身,发音标准,讲课也很认真,可惜来得迟了;二是没有课本,要靠学生自已到处找。张叔平是在85年的下学期,通过各种关系才集齐了初高中的英语课本。在好长好长的时间里,张叔平梦里都在到处找课本。
这次预选的时候,张叔平的英语是十来分。基础太差,就从初一的课本背起。九月份开学,张叔平有的是时间。
Long, long ago there lived a king. He loved horses. One day he asked an artist to draw him a beautiful horse.
多年以后,在庄浪沟山屲屲里的背诵课文的情形,还时不时地依稀入梦。
背得累了,休息上一会,看看地上的羊群、天上的白云,远眺祁连山的林带,冒冒山巅的皑皑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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