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柴善嘉支着下巴对着一桌一床的各色钗环金玉,还有原身幼时的玩器,以及一沓焦黄契约、账簿出神。

她原本只是一拍脑袋,想着在这个时代当一个中不溜的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太容易为人蒙蔽。

更何况她还身负原身一条半命,早晚得动手。

不得有自己的人,不得有启动资金?

哪怕专门吆喝,不跳反的气氛组,也得打小培养起来。

可不就得盘账。

但现在,银钱是够用了。

问题是,她亲妈留下的东西里为什么会夹着张京郊地契,她要是没看错,这好像还是座地理位置优越、占地也不小的温泉山庄。

另外,就是那支挂珠钗……

“表姑娘!表姑娘您稍等等,待奴婢先去回了大姑娘再来请您。

表姑娘,表姑娘您不能闯进去——”

外头枣儿焦急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哎哟”一声。

郭云仙粗暴的推开了枣儿,气势汹汹直闯了进来。

她丝毫也不顾忌,直入内室,俏脸寒霜的冲着柴善嘉质问:“我的名额好用吗,表妹?”

说完这句,她愣了。

似乎是没料到,满桌满床的明晃晃,叫一室好物件给闪花了眼,控制不住的四处张望起来。

而她身后,依旧是那个矮胖矮胖的小丫头,好似叫绣儿的,气喘吁吁的追了进来。

柴善嘉拄着下巴,脑袋稍偏了一些,毫不在意的冲门边刚爬起来的枣儿摆摆手。

“怎么,还知道心虚?借我爷爷的光,占了我的便宜去上学,却和潘玉柯交好,你是一点没把我这个表姐放在眼里啊?”

郭云仙说着,重又气愤起来。

她细长微凸的眼睛上上下下扫着柴善嘉以示轻蔑,边道:“姑父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身,饱读圣贤书,怎的生出你这般女儿?

全无气度,为着向上谄媚,竟和那样的人去攀谈结交?你羞是不羞?简直丢尽了柴家的脸!”

所以说,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只要你不是当场把她逮住,照着她脸扇,扇脱了牙齿扇肿了,她就能假装自己白璧无瑕。

郭云仙说着说着,那被凤仙染得深橘发乌的指尖,简直都要抠进柴善嘉眼眶里了。

但,这会儿可不是一个月前了。

柴善嘉身子好透,情况摸清,真面目也藏不太住了……

她由着她手指在眼前戳来戳去,眼看她越发得寸进尺,忽的,把那根承载了她们共同记忆的挂珠钗举了起来。

也怪郭云仙不走运,恰是在她一手捏地契,一手握珠钗,出神的时候来。

柴善嘉下手没个预备动作。

一个八岁不满,没什么底子的女童,换几千年后叫作小学生,还要什么顾忌与分寸?

于是,一个敢伸手,一个敢出手!

“啊——”

郭云仙倏地尖声惨嚎!

她呼着痛,缩手极快,却也带出了一长道血痕。

“你疯了?你敢拿利器伤我?”

郭云仙一叫,绣儿和豆花抢着上前。

再是外头的枣儿和院中粗使婆子。

一时间,两边人剑拔弩张。

柴善嘉说话慢吞吞的,带了一丝哭腔,面上却是眉眼弯弯,笑得极挑衅。

“表姐误会我了,我怎敢伤表姐?

更何况,我房中能有什么利器?是这支钗么?

表姐来瞧,是这支钗么?是么,不是吗?表姐怎么不说话了?”

郭云仙原叫绣儿半挡着,正瞧手上的伤口。

柴善嘉这些话一出,主仆俩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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