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个横肉汉子忙不跌地求饶,张莹满脸惨白,泪眼莹莹,以膝作足,跪地爬到杨真跟前,哭道:“杨真,这些年你整日只知修行,谁的话也不听,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今日闹成这样,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杨真身子微向后仰,轻笑道:“小魏夫人,你为了占住我家祖宅,使了多少腌臜手段,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外甥,好外甥!”魏康带着三个儿子也在杨真身前跪下了,“都怪我老糊涂,贪婪蠢笨,以后两家的事都由你来做主,你说一,我们绝不敢说二,你看可好?”

杨真摇了摇头:“舅舅,我以前就知道你无耻,但没想到你这么无耻,跟你扯上亲缘,可真让人无奈啊。”

“我无耻!我无耻!我无耻……”魏康一面骂着自己,一面往自己脸上扇起嘴巴来,不一会,他的脸也变得和他的手一样,成了烧红的烙铁。

“别演戏了,今天在场的,都走不脱。”杨真负手而立,挡在门前,声音寒彻,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室内一场大戏就此僵住,死一般寂静。

过了几息,布浪咬牙打破死寂:“把这小子宰了,出了事我担着!”

话一出口,刘监头几人略有些迟疑道:“老大,这小子若只是个胎息,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遮掩过去,但他既然入了炼气,到时后道院里闹起来,还是没法交待。”

“他不死,我们就要吃大亏,他死了,死无对证,那也遮掩得过,动手!”

他这一说,几个人都发了狠,目露凶光,朝杨真扑杀过来。

“想要杀人灭口,那也太迟了。”

一道符箓从杨真身后升起,在半空中无风自燃,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狂风向四周吹去,霎时将数人逼退。

“靖安锄奸,诛邪辟易!”号子高喊,火光闪烁,一队黑衣肃服的精壮男子齐列而来,个个腰配钢刀,手执铁索,肩上立着一只火鸦,那火光便是从鸟身上放出。

为首者高大威猛,足有丈许,身如铁塔,一步踏出,地面都似隐隐动摇。在他身侧还有两人同行,一人锦衣玉带,腰携长剑,另一人苍穆遒劲,灰袍素氅,正是齐悦和姜岑。

厢房大门猛地向内洞开,布浪当先看清来人,吓得尿湿了裤子,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许灵官,饶命啊!”

许骁是县内靖安灵官,是无用司内卫道使下第一副职,为人刚正不阿,也是姜岑早年的学生。

他一踏进屋内,地方顿显逼仄,杨真让开地方拱手道:“许师兄,久违了。”

许骁低头一笑,一只大掌在杨真头顶拍了拍:“杨真,你小子还真修成了,了不起。”

他敛了笑容,如同金刚怒目,高声道:“把这一屋奸邪恶鬼都锁了!”

“是!”

手下黑衣人鱼贯而入,火鸦展翅齐飞,在屋顶下盘旋成圈,整座厢房霎时照得透亮,有如白昼。

道道铁索如乌龙游动,将一干人全部锁住,许骁低头朝布浪说道:“小衙内,今日之事,早有讯影灵符录下,有什么话,法庭上讲罢!都带走。”

哭嚎一片,魏家一干人尤为撕心裂肺,只是嘴里已不是求饶之言,全成了恶毒咒骂。

黑衣人手脚麻利,顷刻索人而去,火鸦成队齐飞,随在众人头上,噫噫低鸣。

周遭各家各户听见响动,都出门瞧看,见是魏家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人群中不乏有人拍手叫好。

许骁道:“杨真,你随我同回‘无用司’陈写情状,老师、齐悦,你们二位作为见证,也请同往吧。”

“好。”

众人离了魏家,许骁关上魏家院门,贴上一对封条。

一路上,姜岑抚须笑道:“恶人终有恶人磨,杨真,老夫先前还担忧多年来沉郁静修或许将你蹉跎得世情迟钝,如今看来,你是寒光内蕴,宝剑藏锋,老夫纯属多虑了。”

齐悦咧嘴道:“老师,您就别夸了,若虚这一顿谋划,只把我看得心惊肉跳,往后跟他交往,可得小心,万万不能得罪他。”

杨真笑着敲了敲他的胸口:“齐大少光明磊落,我这些设计,若非卑鄙无耻之人,是不管用的,你不用怕。”

许骁笑道:“这布浪平日里仗着卫道使的权势作威作福,荒淫无耻,败坏纲风,我早想整治他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下手,多亏若虚心思狡狯,引鬼入坛,这才有了机会。”

几人一路叙旧谈笑。夜高风轻,星辉蒙蒙,大队人马在一线火鸦焰光照耀下穿街而过,向‘无用司’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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