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安德烈停住脚步,收回准备开门的手,他不明白哈维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哈维慢条斯理侍弄着烟斗,将安德烈引入自己的谈话节奏当中:“当然我也不会在推荐信里为你说好话,毕竟我是佐官。”

哈维此前的表现喜怒无常,反倒是衬得这句话格外真实。

安德烈转过身靠在门上,双手抱胸,他想看看哈维在玩什么把戏。

哈维叼起烟斗,捻住火柴灼烧斗草,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说双塔支持你这样的人走公学推荐的途径进入巫师塔,谁告诉你的,你爷爷?”

安德烈琢磨了一下分寸,如实回答:“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出来的。”

“那你挺聪明。”哈维的烟斗终于被点燃,他深吸一口,浑身震颤,随后大量烟雾从他的七窍中泄出,在办公室内弥漫开。

安德烈打了个激灵:这是巫术。

哈维立刻安抚安德烈道:“没有伤害性,只是一点保护自己防止窃听的小手段,不成环的巫术罢了。”

安德烈愈加迷惑,凡人使用巫术的代价他有所耳闻,非常沉重,今天就是收个钱的事,绝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而且这胖子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奇怪,这位教育佐官阁下究竟想要什么。

哈维清清嗓子:“你现在肯定觉得奇怪,别急,还有更奇怪的,我先告诉你个消息。”

奇怪的消息,告诉我干嘛?是和爷爷有关,和大伯竞选有关,还是家里其他人出了事。安德烈一边想一边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哈维说话。

他眨眨眼睛,这才注意到哈维一脸的卖弄相。

安德烈叹了口气,捏着嗓子用感兴趣的语调问道:“什么消息?”

哈维眉飞色舞地揭开谜底:“我马上就会被逮捕,四十年的刑期,嗯,也有可能少点,二十年。”

就这。安德烈懒得装了,“哦”了一声,显得无动于衷。

尽管他很清楚这件事能引发多大的风波,这个消息能带来多大的利益。

教育佐官向来位居众佐官之首,其他如军备、治安、贸易、税务,在教育面前通通得靠边儿站。

这不是双塔设计佐官制度的本意。

理论上,郡级佐官彼此平级,再与由贵族组成的郡议会相互制约,从而构成郡一级的行政体制。

实际情况之所以会发生偏离,原因无他,教育佐官负责巫师塔招生工作。

他们对上直接向巫师老爷汇报工作,对下握有推荐学生的建言权力。

在巫师地位至高无上的社会中,教育佐官竟然对未来的巫师有着提携引荐之恩,那么毋庸置疑,他们必然实质性地占据世俗地位的顶峰。

换作取得毕业生代表身份之前,安德烈决计不敢对着哈维放狠话,连他的子爵爷爷来了想和哈维吃个饭也得排队,等多久甚至得看哈维的管家或者秘书的脸色。

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朝入狱。

安德烈的反应是毫不在乎。

哈维没有看到安德烈惊讶的表情,追问道:“别只‘哦’啊,然后呢,你对此怎么看?你不是挺懂政治的吗。”

“阁下过奖,我可不懂。”安德烈习惯性地先躲开捧杀。

哈维吧唧着嘴里的烟斗,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安德烈,不再开口。

安德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

接着他想了想,确定哈维只是反复善变还有些怪异,不是铁了心要难为自己,于是按实回答道:“不怎么看,兴衰故事而已,突然倒台,甚至倒台者事前就知道自己结局的事不稀奇。”

哈维今天头一次卸下笑容:“你就不觉得这是个机会?”

“不值得。”

“呵呵,光这一个毕业季。”哈维竖起食指抖了抖,“你知道我能收多少钱吗。”

“不值得。”这次不等哈维开口,安德烈抢先说道,“我清楚这个消息的价值,不仅是钱,还有人情,巫师的人情,贵族的人情,佐官的人情。”

安德烈摇摇头道:“但是太麻烦了,无论你是在开玩笑,或把我当作棋子,就这样直白地将自己的弱点告诉我这个陌生人,还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安的情绪。

谁都能嗅出危险的味道吧。

如果我身无分文,那我会赌,但现在来看,你似乎并不想剥夺我的学生资格。

我没有冒险的理由。”

安德烈确实没有利用这个信息获利的想法,他很早就明白,巫师世界,除了巫师没人能把握自己的明天,既然自己已经预定了入塔学生资格,就不该把精力消耗在其他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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