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嫂如释重负的去婆婆那屋回话了,她倒是对陈娟没有答应搬家,显得比较满意。如果她不是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就是因为屡次去接大嫂,屡次碰壁,而怪罪大嫂,所以自然偏向陈娟了。

或者她纯粹的不想一件事画上句号,还等着后面的惊喜,如果她真长了一颗看热闹的心,首先是陈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次就是陈娟婆婆引狼入室了。

陈娟当然希望是第一种,但是陈娟扪心自问,若是跳出当局者,去当一个旁观者,这事还真的说不清楚。这相当于把陈娟放到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向左,相当于把白白的机会拱手相让了,不,明确的说,是到嘴的鸭子,让人抢走了;向右吧,又好像是陈娟占着这白来的便宜,而且这便宜还是曾经别人让与陈娟的,显得自己贪得无厌,恩将仇报了。向左向右都不是万全,所以陈娟提出了那个方法,当然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没有一个院子里有两家房子的道理,你的房在他院,他的房又在你院,这不是故意的添乱找别扭吗。可是,能怎么办呢,陈娟只是希望大嫂打消了这个换房的念头。

因为于农村人平平淡淡的一生来说,这样的机会也是烧高香才能遇见的,这比天上掉馅饼的几率还小,相当于中了彩票。再说,大嫂这个吃相太难看,让陈娟看不起。如果没有修路这回事,她是断不会闹着把房换回来的,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了,毕竟那临街的两间配房,自己不做买卖,出租出去一年也能躺平收个万八千的房租,这于陈娟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她好生跟陈娟商量,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以一人一间,自己分别支配。或者陈娟开个小卖部,她开个早餐店,那样都不互相影响,至于以后,就再说以后吧,反正陈娟一定会努力挣钱以逃脱这里的。可是,她没有用这样的办法,她只是蛮横的要把这一切据为己有,连与陈娟共享都不愿意,她只想独吞。陈娟知道,大嫂在这个家一向霸道惯了的,想让她放弃,是断不可能的,只能一步一步耗着她,耗的她拿陈娟没有办法,才会同意这折中的办法。

陈娟尖着耳朵听。

果然,两句话就吵起来了。接着便“哗啦”一声,是杯盘掉地的声音。不用想,也只有大嫂有这魄力敢掀桌子。紧接着,她飞着风的往外跑,扑通一屁股坐在院中央,一边拍大腿一边搓搓脚,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你们这是合伙欺负我这外地人啊!我在你们这儿说不出理去,看我这就回去找我爸妈。让他们来替我评评理。”

大表嫂气冲冲的走出院子,婆婆做错事一样臊眉耷眼的紧随其后,嘴里嘀嘀咕咕,肯定是在给大表嫂赔不是。陈娟本来在客厅门口,看大表嫂生气了,就想出去一块送大表嫂,可她冲陈娟紧闭了一下眼睛,制止了陈娟。

待到大表嫂走后,婆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上了大门,在她磨磨蹭蹭的一生慢性子中,许这回是真着急了。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会功夫,陈娟就看邻居的房顶上陆续有人上去了。大哥赶紧连拉带拽的想把大嫂拖进屋,可大嫂哪里肯依,手自顾乱抓,腿也蹬,大哥自己实在弄不了,只得喊金柱帮忙,最后还是哥俩把她抬进屋的。

陈娟知大嫂会恼,可没想到她能疯到这种程度,也颠覆了陈娟对她的认知。她是高中文凭,在村子里也算是正经的文化人了。再说,她娘家的条件很不错的,常年的做生意,虽是从河南千里迢迢定居此地,却过的一点不差的,甚至比当地人还要好很多,还在县城里有多套小区房。当初大哥信大嫂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有他们一套的。所以大哥当时也是无限风光,引得十里八乡的男孩子眼红他的,毕竟这样一个长的不难看,个子也不矮,文化高,家里还有钱的主,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的。

陈娟家这样穷,陈娟还没有为了这两间房要死要活,她倒是像要和谁玩命似的。

陈娟怕她吵醒小羊,回屋看她,还好,她睡的香甜。房间里依旧阳光温暖,树影婆娑,清风吹过,生活本来可以很安静的。

这时有人喊陈娟,是公公。陈娟马上出来了,让他坐在沙发上。

他也不坐,狠吸了一口烟,随手甩下去,烟灰随着手的弧度自由飞翔,有的甚至落在了沙发上。

他似乎不知如何开口,但还是说了,他不得不说:“要不你就搬搬家?天天这样打来打去的,让别人看笑话。再说,左不过都是三间房,有什么区别?”

他这样避重就轻,那陈娟就直奔主题了:“这三间是差不多,可是那两间配房,临街和不临街就不一样了。”

“那也不能是你那么个主意,正房你换,临街的配房还是你的,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不明摆着拴瞎吗?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你。”

陈娟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公公也不回答:“你要打开始搬了不就没后边这事了,别丢人了,紧着搬了得了,一会趁着都在家,全家动手,也快。”他站起来要走。

陈娟说:“爸爸,不着急,我得跟你说道说道。我结婚的时候,话说是大嫂给我让了房,可也是她提议的,我本来还想要东边呢,那你们不得安排装修吗?我结婚结到西边,是全家都乐意的。而且全家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提换房的事,可现在大嫂就要换房,怎么早不说晚不说,非得现在说,而且说了就得马上搬,当初既没说这西边不是我的,也没说西边还是大嫂的……”

公公没等陈娟把话说完,就不耐烦了,他没好气儿的说:“你就懂点事吧,你不知道你大哥和大嫂为了这个老打架呀?你大嫂已经在娘家住了一个月了,难道你非得搅得他们离了婚呀?”

陈娟实在冤枉啊,陈娟要是不怕他们打架,何苦忍让了六年。可这六年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他们的贪得无厌与自己的彻骨心寒。这次陈娟要扛到底:“我不搬,就还这么住着吧!”

公公急了:“难不成老让我们老俩在你大嫂那院住着,让你大哥大嫂,伺候我们吃,伺候我们喝,几年了,不该你管我们了?”

陈娟冷笑一声,没想到他这样颠倒黑白:“那我就要问问了,您俩是生病了,还是挣不了钱了,何时需要他家伺候了?那我还没有问问你呢,我妈撅着屁股做饭的时候,我们吃了一口吗?你们哄着猴子的时候,想过我的小羊吗?我没有嗔着你们办事,倒是我一点不依着你们,倒是会栽赃我,给我扣屎盆子啊?但你既要非这么说,也行,你们也可以搬到我们院来住。”

这时,金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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