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钟芳懿便迫不及待下了车。

季风林也紧随其后,刚要踏进田庄,就听到小姑娘分外凄厉的尖叫。

“怎么了?”

他慌忙跑进去,却见钟芳懿一屁股跌坐在田地里,泪眼盈盈地望着他。

田埂之间,遍地是枯黄的菜苗。

细密的沙砾之上,几个脚印略显凌乱,突兀至极。

“阿娘···阿娘的骨灰不见了···”

钟芳懿指着面前被翻过的一块土地,神色颓然。

“怎么会呢,明明就埋在这里的啊···一定是钟无,一定是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钟芳懿丢了魂儿一般自言自语着。

她站起身,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似的走到厨房拿了菜刀,向着院外走去。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她瞬间觉得方才离体的魂魄又回到了身体里。

是啊,这样去不是送死吗?

钟芳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她哭的浑身抽搐,整个身体却骤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起来。

季风林感觉到怀里抱着的小人儿一抖一抖的,自己的心也随之难受得喘不过气。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季风林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

“你今天太累了,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找他算账,好吗?”

“好。”

钟芳懿慢慢止住了哭泣,只是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翌日,刺史府。

钟无与杨氏高坐堂上,旁边还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院子里,红布条绑着的铃铛叮铃作响,听着十分阴森可怖。一位法师模样的女子坐在铃铛围起来的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而她面前,放着两张带血的符咒,符咒背面是毛笔写就的几道墨迹。

“钟刺史,阵法何时能成?”

老者转向钟无,幽幽开口。

“陈官人,您可放心好了,大师说了,一个时辰便可。如今已经半个时辰过去,您且再耐心等等。”

钟无说完捋捋胡子,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来。

半月前,城中搬来一名十分富有的商人,姓陈。这位陈官人登门拜访,无意间提起想要为亡子配一门阴婚之事。

“不瞒刺史,小老儿找人算过,须得找一名太兴元年农历八月初八的女子,小老儿在镇上遍寻不得,这才搬到洵州城。”

“太兴元年八月初八?”

钟无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前几个月死掉的那个姨娘的生辰吗?

想到这儿,钟无心里暗喜。

若是真能配上阴婚,岂不又能赚一大笔彩礼?

“敢问陈官人,若是这女子生前有过配偶,可有影响?”

“这不打紧!生前脏了,死了不就又干净了吗?”

听了这话,钟无笑得满脸褶子。他没想到,这小贱人死都死了,竟还能让他大赚一笔!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便有了今天这一场法事。

钟无正幻想着,忽然一柄剑自院外飞来,红绳骤然断裂,铃铛应声掉了一地。

那做法的女人突然瞪圆了眼睛,七窍流血倒地。

“是谁!”

钟无与杨氏大惊,连忙起身赶来院中,却被此情景惊得连连后退。

里头的陈官人大呼不妙,竟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岳丈大人,小婿来的可是时候?”

门外传来清越的男声,钟无朝外看去,只见身材高大的男子阔步走来,肃杀之气尽显。而他旁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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