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钟芳懿觉得整个身体分外沉重,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一间堆着木柴和杂草的屋子,浓重的灰尘呛的她连连咳嗽。

砰的一声,屋门被重重踹开,一个中年男子逆着光走进来,样子看不分明。直到那人在她面前站定,光晕里模糊的轮廓才渐渐清晰起来。

“钟无?”

钟芳懿努力把眼睛睁大,确定面前这人是钟无没错了。

“唉···真是晦气,做个梦也能梦到这种东西。”

她喃喃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骤然席卷而来。

定睛一看,只见面前凶神恶煞的钟无正揪着她的领子往上提,领口勒得死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她感到整个人被重重甩了出去,后背撞在墙上砰的一响,震得房梁都跟着颤了颤。强烈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喉间霎时涌上一股腥甜。

她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

“孽女,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可知因为你,圣上罚了本官一年的俸禄!本官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钟无暴跳如雷,抄起旁边的烧火棍一步步向她逼近。

“今日我就打死你这小贱人,看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钟芳懿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压根动弹不得。

碗口一般粗的烧火棍毫无征兆地砸下来,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钟芳懿本能地蜷起身子缩在墙角,额上霎时凝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纵使这样,身上的疼痛也没能减少半分。

面前的男子大口喘着粗气,却依然不知疲倦地挥着手里的棍子。

每一棍落下,四肢百骸都会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她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竟是连说话的气力也无了。

不多时,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渐渐没了动静,钟无将手里的棍子扔到一旁,挥挥手叫来门口的小厮。

“你把人给我看好了,别动什么歪心思,我还想着卖个好价钱呢。”

“那老爷,这饭···”

“狗吃什么,她吃什么。”

钟无阴沉一笑,径自走了出去。

小厮点头称是,接着便锁上门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钟芳懿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

迷迷糊糊中,一个苍老而温柔的声音频频在耳畔回荡,日日夜夜,一丝一丝唤起她旧时的记忆。

偏远破旧的庄子上,悠悠的歌声由远及近,将整个村子都染上一层祥和的味道。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啊···”

“乖宝贝,闭上眼,快快入梦乡···”

院子外面,听见歌声的村民们不屑地轻嗤。

“真是晦气,大户人家扔的破鞋,搅得咱们这小地方也不得安宁!”

屋子里,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眼泛泪光,嘴里的歌谣却是一刻不停。

待她长大了些,也学着阿娘的样子主动做起活计。

白天种菜喂鸡,砍柴烧水,夜晚陪着阿娘坐在院中看星星,日子倒也惬意。

可是,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的阿娘却越来越矮,越来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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