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是位于海边村子的一个三进小院。

荣毅祖上是老北京人,清朝末年那场革命闹得鸡飞狗跳,荣家的老祖宗背井离乡,带着全家老小逃荒到了这里,掏空了全部身家买了这个院子外加两亩薄地,就此定居下来。

荣毅的童年时光就是在这个小院里和爷爷一起度过的。

那时候,荣毅总是爱陪着爷爷坐在院子里那个黑亮、摸起来滑溜溜的大石墩上,静静地听着爷爷讲述荣家老祖宗当年在北京城里的风光。

爷爷:“哎呀,提起咱们老荣家,那在北京城可是响当当的风水大家。那时候,要让你老爷爷出手相看,光茶水费就得备上最少10块现大洋呢!”

荣毅:“老爷爷这么厉害咋没挣到钱呢?”

爷爷:“谁说没挣到钱,挣老鼻子钱啦!”

荣毅:“那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就咱家这个院子还有那两亩地能顶的了老爷爷看一次风水的茶水费吗?”

爷爷:“……”

荣毅:“难道爷爷你是败家子,把老爷爷挣的家当败光了?”

爷爷:“胡说八道,传到你爷爷手里的就这点东西!”

荣毅:“那就是爷爷在吹牛,老爷爷根本没那么厉害。”

爷爷:“除了这院子和地,还有你屁股底下坐的这个‘乌金石台’,都是咱老爷爷传下来的宝贝。咱们老荣家几代人的积蓄,全砸在这上面了。”

荣毅:“这个石墩子?咱老爷爷是临老糊涂了?”

爷爷:“哎,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墩子,你仔细瞧瞧,哪块石头能有这颜色,还这么沉甸甸的,敲起来声音还这么特别?”

说到院子中央那个石墩子,确实有点邪门。通体黑黝黝的,摸起来像是铁,可仔细一瞧,还真就是块石头。

荣毅那会儿,不信邪,偷偷拿了把锤子去敲,结果手都震得通红,愣是没在那石头上留下半点痕迹。

“乖孙,你以后好好读书,等毕了业咱们卖了它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爷爷笑眯眯地摸着小荣毅的脑壳说道。

祖上北京人和价值城里一套房的“传家宝”曾让荣毅在孩童时代优越感爆棚。

直到有一天,他拿着一盒钉子经过石墩子,一不小心摔倒,钉子撒出来,被吸到了石墩子上……

一般的磁铁矿石都挺脆的,自家这块硬得跟铁似的,也算是有点特别吧。想起当年知道真相后,那段时间的自闭,荣毅到现在还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这羞耻感,估计得跟着他进火葬场了。

自从搬进那老宅子,也许是认命了,荣毅的身体状况就像坐了过山车,急转直下。

体重直线下降,现在只剩140斤了,短短时间的暴瘦令肚子上的皮肤都松垮垮地耷拉着,像是披了块破布在身上,看着真让人揪心。

荣毅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如同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可能被风吹熄。

咳血成了日常的主旋律,每一次咳血伴随着苍白如纸的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都像是生命在作最后的挣扎。

荣毅的呼吸,越来越像是被困在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着那一丝丝的氧气,却总是喘不上气。

这天,荣毅撕心裂肺的咳完,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蹭到个石墩子边上,慢慢坐下,想通过海边湿润的空气给火烧火燎的肺降降温。

可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天突然就暗了,雷声轰隆隆地响起,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哗啦啦地浇了下来。

荣毅试着起身回屋,可那被癌细胞折腾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已经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现在的他,虚弱得像是被雨水彻底冲刷掉了所有的力气。

“该死!”荣毅喃喃自语,试图挣扎着起身,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荣毅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硬邦邦的石墩子边上。

疼痛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全身。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把眼前的世界都染红了。

荣毅的手颤抖着摸向伤口,指尖传来粘稠的触感。

“难道就这样完了?”荣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恐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死亡真的逼近时,他还是无法做到坦然接受。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拽着,扭曲着窜进了小院,不偏不倚地劈在了荣毅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荣毅只觉得身体一震,随后全身剧痛,眼前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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