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安妮蜷缩在毛毯的边缘,背靠着墙壁,低声地抽泣。
她穿着粉色小熊造型的新年冬衣外套,怀里抱着那只父亲给她买的棕色毛绒泰迪熊。奕矅送她的小橘猫,不安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不时发出一声“喵”叫。
安妮想爸爸了,但不只是想。
刚刚,几位幼儿园小男孩在后街斗鸡游戏,奕矅凭借敏捷的身体和灵巧的走位,击败了所有对手,包括村里首富的儿子周卓。
周卓要比奕矅高半个头,体重也要重上十几斤。他本想凭借身高和体重优势撞击奕矅,却被奕矅轻巧闪过,他因冲锋过猛,自己摔倒在地,按照规则,他已经输了。
安妮一个劲儿给奕矅鼓掌,这让周卓又是嫉妒又是懊恼,也觉得失了面子。不知道为什么,周卓特别想和安妮一起玩,但是安妮却总是对他爱理不理。他把家里所有的玩具拿出来和安妮玩,然而,安妮对他总是冷若冰霜。相反,安妮和奕矅却玩得热火朝天,哪怕只是一个纸飞机,两人也能你追我赶,喜笑颜开。
“刚才的不算,我们重新比过。”周卓从地上爬起来,他右腿站立,双手扶起左腿,将膝盖对准奕矅,做出冲锋的姿势。
“比就比。”在安妮面前,奕矅也不甘示弱。刚才的车轮战已经让他的右腿疲惫不堪,所以他左腿站立,抱起右腿出战。
周卓把左腿膝盖高高顶起,瞄准奕矅的胸部位置直直地撞去,如果奕矅被他砸击,必然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不过,周卓显然没有从上次摔倒中吸取教训,正当他以为胜利在望时,奕矅只是轻巧地向右一闪。周卓砸了个空,失去重心,向前冲出两米远才重新稳住。
奕矅并不急于进攻,周卓调转头从两米远的地方攻了过来。如此三番,周卓已累得气喘吁吁,右腿发抖开始站立不稳。奕矅乐开始发起佯攻,周卓举起膝盖准备硬碰硬,但是奕矅向后一蹦,他又砸个空。周卓累得满头是汗,无力主动发展进攻,只好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但是奕矅却带着他转圈,一圈两圈……周卓累得自己坐到了地上。
“乐乐赢啦!”安妮高兴地拍起手来。
“乐乐厉害!”其他小伙伴也夸起了奕矅。
周卓觉得很没面子,但是输比赛不输嘴巴,他鄙夷地说道:“垃圾娃,厉害什么?”垃圾娃是他给奕矅取的绰号,其他绰号还有哑巴、瘸子。严格来说,哑巴骂的是奕矅母亲,瘸子骂的是奕矅父亲,周卓总是以贬低别人的方式来抬高自己。
卑微的家庭出身,使得奕矅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任由周卓辱骂,他并不还嘴。事实上,他被周卓辱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妮不一样,她天不怕地不怕,向来看不惯周卓高高在上的姿态,见他辱骂奕矅,便骂了回去:“比没用的胖猪强!”其他小伙伴见周卓坐在地上的糗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卓气得满脸通红,他最恨别人说他是胖子,而且他对安妮向来还算忍让,现在安妮居然骂他是“胖猪”。羞愧、愤怒、失落掺杂在一起,让他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
“你看看你多脏……你个脏妮!——你个脏娃!——你个没爸的孤儿!”周卓对安妮咆哮着,怒吼着,他用一切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来伤害安妮。
他确实做到了,父亲是安妮的软肋。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连电话都没打通过,是一个月还是五个星期,她没有这样的时间概念,但确实很久了。
“你才是没爸的孤儿!”安妮回怼周卓,眼里泛起了泪花,已然没有刚才骂周卓是“胖猪”时底气。
“我爸爸在家里呢!你爸爸在哪里啊?在坟墓里吧!”周卓仍然用最恶毒的话攻击着安妮,他是从大人的谈话中得知安妮爸爸已经在广州遇害,所谓童言无忌,骂起来人一样如此。
周卓的话,让安妮伤心不已,她想起来妈妈曾把一只黑色牛津布行李箱放入墓冢中,“难道我真的没有爸爸了吗?难道爸爸真的在坟墓里了吗?”
安妮不敢想,心中却越来越害怕,哭着跑回了家。她坐在毛毯上,抱起父亲买给她的棕色毛绒泰迪熊,越哭越伤心。
“安妮,是谁欺负你了吗?”兰雪英从地里摘菜回来,推门见到哭成泪人的安妮。她来不及换下粘有泥巴的胶鞋,冲上去拥着安妮,亲吻着她的脸。
安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是,是周卓,他说我,我没有,没有爸爸!”安妮边哭边说。
兰雪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安妮迟早会知道真相。她静静地拥着安妮,任何安妮放声大哭,她自己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爸爸还会回来吗?”哭得累了,安妮停下来,带着哭腔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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