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把手拿开

姚安被粗鲁地控制着，胳膊被扭地生疼。她心里怦怦直跳，害怕到发抖，但不想屈服。如果第一次被欺负，忍下来，很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顺从的代价，是往后的处境不会变好，只会更难。她决定赌一把，赌这些人不会轻易动手，赌日本人留着自己还有用，暂时不会处理她。于是，姚安主动地环抱东云副官，让他转身，挡在自己和狙击手之间。姚安身材娇小，东云副官魁梧的身躯把她完全挡住了。东云副官以为得逞了，既得意又兴奋，开始贪婪地亲姚安的脖子，解上衣纽扣，急不可耐。这时，她迅速掏出藏在腰间的手枪，顶在东云副官的脖子上，说到：“把手拿开。”东云副官一愣，手拿开的同时，又想往上抬，企图夺枪。姚安手疾眼快，枪口微微抬起，冲着车棚开了一枪，因为距离东云副官的头很近，又是在半封闭的车棚里，震得他身体猛地一抖。狙击手们迅速站起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姚安。东云副官却抬起了手，阻止他们扣动扳机。“这个女人，留下来迟早是个祸害！”一个狙击手恶狠狠地说。东云副官伸出一只手，慢慢放在枪管上，往下压，说到：“先坐下，先坐下。”示意他们坐下，笑着对姚安说到：“这次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仁惠小姐是有这样原则的人，我了解了，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出去。”

这一声枪响，打断了佐藤将军和冯铮的谈话。佐藤将军以为有伏兵袭击，赶紧拿着枪，从车上下来，在身边人的掩护下，往旁边的树林里退，边退边问：“怎么回事儿？”冯铮很担心姚安的安全，说到：“我去看看。”他用车当掩护，迅速跑到姚安所在车的后面，正好看到东云副官从车里下来，一脸怒气和不甘心。冯铮上了车，看到瘫坐在角落里、十分疲惫的姚安，问到：“他欺负你？”姚安的满脸浮着一层虚汗，回答说：“嗯，刚刚是我开的枪，你听到了？”冯铮越想越气，转身就要下车找东云副官理论，被姚安抱住胳膊，拦下了，说到：“他没占到什么大便宜。”冯铮这才又坐下来，陪着姚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很快，一个日本兵急匆匆跑过来，说到：“报告！不是埋伏，是仁惠小姐开的枪。”东云副官随后快步走上前，解释到：“我在检查车的时候，跟仁惠小姐产生了一些误会，她朝我头顶上方开了一枪，没有伤到别人。”佐藤将军说到：“仁惠小姐是日本同胞，有厨艺，让我们在异国他乡也能尝到正宗的日本菜，缓解了思乡之情，稍微尊重尊重，你们忍忍。”“是！”东云副官答到。

山里的夜晚，寂静无声，气温极低，冷得生硬。在车里的，长时间坐着，身体逐渐僵硬，稍微有点风吹进车里，仿佛直接插进人的骨缝里，寒凉到使周围的骨骼和肌肉有刺痛感。在车外的，围着一堆堆火坐着。身体朝着火堆的那面，靠得很近，稍微暖和一些，另一面还是冷。脸朝着火堆坐会儿，背朝着火堆坐会儿，换来换去。有的敢睡觉，躺在火堆旁边睡着。有的不敢睡觉，偶尔添柴，扒拉火堆，让火烧得更旺。天上是厚厚的云层，那些星星月亮，一点儿影子都没有，四周的雪都融化净了，一两处的低洼处，积了少量雪水，没任何反光，像黑洞洞的深坑。火光照亮的地方极其有限，稍远的路口，不足五步以外的山坡，大多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掩在两侧山坡上的人，近处的，一动不动地趴在浓密的灌木丛后面，更高处的，躲在两三块大石头后面，屏息凝视，耐心地等着大部分日本兵熬不住困和冷，都昏昏沉沉的，那才是好时机。

“赵队，快要行动了吧？”巴通小声问到。赵队长贴近手表，仔细看了看，问到：“再核对一遍位置，几个主要目标分别在哪辆车，在什么地方，还有冯铮他俩在哪儿。”巴通回答说：“刚刚我又观察了一遍，位置没变，跟一个小时之前的情况一样，第二辆车，两个官，第三辆车，狙击手和冯铮他俩，前后还各有一辆车，是步兵。赵队长又看了一眼时间，说到：“那咱们开始吧。”

“什么东西从山上滚下来了？”有一个没睡着的日本兵揉着眼睛，仔细盯着对面的山坡，喃喃自语地说到。五六个巨大的火团，迅速向下滚，有的直接朝躺着睡觉的日本兵身上滚了过去，有的砸到了车上，有的蹦到了火堆上，顿时火光四溅，弹起的火星子溅到日本兵身上，烫得人人哇哇哇叫。有两辆车着火了，是狙击手和佐藤将军那两辆车。“噔噔噔”狙击手们迅速跳下车，冯铮他们仨也跟着下了车。冯铮拿着枪，掩护着姚安和李翻译，在一辆没火的车的另一侧蹲着。日本人迅速集结起来救火，刚围上去，火团子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了，日本兵应声倒地，脑袋、胳膊腿炸伤了的都有，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响，枪声也响起来了。佐藤将军立刻组织还击，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射击，又安排了几个人朝着火球滚下来的方向射击。从声音上看，山上的人在数量上更占优势。又因为火团子还在燃烧，山沟里是比较亮的，两侧山上黑得模模糊糊，还有一些石头挡着，根本看不清人，只能从枪声传来的方向上定位。

这些狙击手，在军校学习了先进的射击理论，加上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贴近实战的狙击训练，个个体格强壮，心理素质稳定，枪法准确，比一般的狙击手更可怕。一声一声的枪响，中间有短暂的停顿，几声之后，山坡上的四五个人应声倒地，离得近的战士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想要救人，很快又被狙击手击中了。大家心急如焚，有的战士打算靠着石头、土坑的掩护，把受伤的战友拖走，刚要行动，被赵队长一把拽回来，训斥说到：“趴着别动！”紧接着说：“找机会扔手雷，往车上扔。”先是赵队长所在的这面山坡，接着是对面的，几个战士在不同的位置，往山下扔手雷。有的人扔出去了，有的人刚要站起来，却被狙击手打中了，手雷落在身边炸开，战士不幸牺牲了。此时此刻，形势相当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