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黄文新打算直接回京,李茂昌征求了一下蒋伯明的意见,就安排他和蒋教授一辆车回去。

福牙仔站在李茂昌身后,目送着夏利的车屁股渐行渐远。

伸手把遮挡了大部分视线的黑框平光眼镜摘了下来。

“二叔公,他会不会是柳五的人?”

福牙仔此时说话的声音和刚才黄文新在场时完全不同。

一改低沉沙哑,声色清冷中性,普通话也十分流畅。

如果仔细看他的五官眉眼,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李茂昌摇头,点了一根烟。“不会。”

“我们盯了一天一夜,就他一个来看动静。”

李茂昌吐出一个烟圈,有些意兴阑珊。

“这正说明他不是柳老狗一伙的。”

“不过我和这黄文新有缘,没有他的算盘咱们也成不了事。”

“派个人看看他想去柳五的厂干嘛。”

李子妹,化名李茂昌。

16岁孤身下南洋,33岁就在马来闯出名堂,55岁回国前名下坐拥两家租车行一间货运公司。

前年回国本打算落叶归根就在老家养老了。

修修祠堂,铺铺路,没事收点古董,享受享受高档吃食,娶几个没名分的姨太太。

没成想老马失蹄,一年前因为一个摇铃尊,入了柳五给他设的天局。

不仅搭进去半幅身家,还差点蹲了篱笆。

他一辈子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

认栽?那不可能。

半年时间,李茂昌把国外的业务全部清兑出去,带上所有班底准备和柳五碰一碰。

伴随着五鑫机加厂的查封,他的第一枪算是彻底打响了。

“别忘了给你杭城沈老板封个厚礼。”

“没有他给的消息,咱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口子能下手。”

福牙仔皱皱眉。

“让阿良送吧,他刚好在杭城,水坑那批出来的青花,让他包……”

话未说完,被李茂昌打断了。

“你去。”

“这边还有些尾巴没处理,我怕您缺人手……”

福牙仔还想抗争一下,对上李茂昌那双阴鸷的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沉默了一支烟的功夫,他把眼镜戴上。

重新用极其沙哑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知道了,二叔公。”

“走之前记得拜拜神仙,这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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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夏利是个好东西。

黄文新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沈北百货大楼门前的彩票站,一等奖就是停在门口铁架子上的红夏利。

要是黄老汉此刻看到儿子和蒋教授一起坐在后座谈笑风生,估计机械厂大院的水表都得被他吹爆了。

黄文新正把帆布包里的瓷片,拿出来作为课题。

从釉色到工艺再到窑口,黄文新句句聊在点子上,辅以深谙多年的马屁之道。

很快就拍的蒋伯明通体舒泰,恨不得把黄文新和自己那群榆木疙瘩的学生们调个个儿。

“蒋老真是博学多才,听您一席话,胜似十年书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天分不比我的学生们差。”

“有空可以来旁听两节公开课。”

额,这就不必了。

黄文新一听到上课就由内而外的想睡觉。

“我就不占用您老公共资源了。”

“嗯,也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蒋老师,不瞒您说,我啊,不是读书的材料,但是一心想为咱们文物保护做点贡献。”

蒋伯明来了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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