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轻咳一声,“成何体统!”

独孤玉璜提议道:“圣人有言,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不,母亲先抱抱,安慰下委屈的小郎君,女儿先等等?”

韦冲不退不避,装作没听见国公夫人的话,仰头看向夫人,“夫人先前疲倦,现在好些了么?”

崔夫人脸上几分得救的神色,几乎是瞬间收敛了,侧身避开他凛然直视的目光,抬手攀着流苏树的小枝,簇簇的花和手一样白,“谢小郎君关心,已经好多了。”

韦冲迟疑了一会,挠人的国公夫人在场,许多话不能说,“那就好,我先告辞了。”

“午膳会喊你的,玉璜姑母设宴招待,到时一起过去。”崔夫人轻轻揉搓着流苏花白纸条似的花瓣,不经意地说道。

“好的。”韦冲作了个叉手礼,转身走了,独孤玉璜的姑母,是高葳蕤的母亲,昨日应该也在清都观,怎么没见到?

庭院里,小郎君的足音渐行渐远,好一会儿,崔夫人纳闷道:“璜儿,怎么不说话了?”

“啊,叫我么?”独孤玉璜惊讶道。

“就我们两个,不叫你叫谁?”崔夫人放下被搓成小麻花的流苏花瓣,静静等着她作妖。

“我在这么?不对吧?”独孤玉璜的手探进流苏花团里,翻了翻,似乎在比哪个更白嫩。

“什么话!”

“我要在这,怎么小郎君和母亲,都当我不存在一般?想来,我不在这吧。”她摘下一团流苏花,托在手上轻轻抖着。

“这叫什么话!怎么就当你不存在了?”

“算了。”独孤玉璜随手丢了流苏花团,“女儿说话不好听,小郎君也好,母亲也好,都不待见我,我走还不行么?”

“你去哪?”

“母亲急什么,我保证不去找小郎君。”

“什么话!”

“既然母亲不反对,那我去找他了呦?”

“谁能拦得住你!”

……

芳树在院内踱着步子,远远看见小郎君回来了,快步迎了上去,鹅蛋脸上满是忐忑,张嘴欲言又止。

韦冲见她两眼红肿,散去了作弄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跟夫人说过了,你会留在我身边。”

一缕光从天空投入天灵盖,芳树浑身颤栗,心底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种种羞耻难言的景象,在脑海里走马灯似地转着,她的身子一下软了,忽地跪了下来,抱着小郎君的腿,两条泪早流了下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喜极而泣道:“奴婢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小郎君。”

“牛马哪有人好用呢?你还是做个人吧。”

心底迸发的喜悦,压过了高尚的情操,韦冲第一次,体味到了身为人主的快乐。

“是,奴婢发誓,一定会好好伺候小郎君,天地可鉴,绝无二心。”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脸紧贴着,蹭着,贴得太紧,本来不便于蹭,她却越蹭越使劲。

“不要在大白天勾引人,”韦冲强行压下了翻腾的野火,挣开了芳树,忽然觉得她的鹅蛋脸寡淡了,“准备一下,我要去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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